每一个来珠玑古巷的人,都是来寻一个梦,要一个答案――我来自何方,又去往何处?
我来自何方?在居住于母亲子宫前,我是谁?居于何处?为什么要降于尘世?百年之后,我又将以何种方式存在于何处?从一个世界去往另一个世界,要经历怎样的艰辛?又有怎样的截然不同?也如我们从子宫来到红尘一样艰难而又顺其自然吗?那里像我们曾生活的子宫吗?温暖潮湿,不见阳光,不着雨露,没有声响,没有色彩,不用争,不用抢,连选择和奢求都免去了,我们只需在柔软湿润,动弹艰难的环境下,孤独地成长,等到瓜熟蒂落?还是像浩瀚的红尘?有风雨阳光,有生老病死,有爱恨情长,有尔虞我诈,也有温馨感动?抑或是另一番别然不同的世界,吸引我们无限神往?
天地辽阔,飘渺虚无,我如渺小。在人生浮沉中,总想寻找生命的根,抓住永桓的光。似水流年,难免有一丝宿命的情丝缭绕。寻一段空闲,从千里之外的喧闹赶来,弃凡尘俗世,行走在珠玑古巷,推开一扇扇祖居纪念祠堂,聆听每一个缝隙,每一粒尘埃,传来遥远的声响,企图在这里寻找到自己的前世今生。
大千世界,人海茫茫,我们是人类,但一生都在寻找同类。人生苦短,草长莺飞,枯荣随缘,我们都是各自珍重,冷暖自知。不冷不热的光阴,我们太需要同伴,需要知己,来温暖岁月,慰籍心灵。初来乍到这世界,误以为父母是同伴知己,岁月增长,终明白,我们都是天涯过客,父母与孩子不过是一段渐行渐远的行程,终其一生,你不能完全懂我,我也懂不了你的全部。知己难求,同类难寻,但我们不相信,所以不放弃每一次寻找同类的机会。
毕业十八年,同学们相聚南雄,同游珠玑古巷,同学同游,用同类温暖岁月。当行至李氏祠堂门口,其他同学都立足不前,只有我和华在众人的目送下跨进祠堂的门槛,同源同根,原来同类中还可以细分同类。爱群居的人类,可以缺了知己,却不能少了同类,哪怕用相聚的热闹来伪装寂寞,假装心灵相通,也是一种内心的充裕和幸福。否则我们将以异类的方式孤独地活着,孤独地老去。
祠堂的一字一句,写着遥远的记忆。李氏祠堂用“4000年”“陇西堂”诉说着遥远有多远。陇西到岭南,从大漠西北到烟雨岭南,他们不是旅游,不是探亲。历史用蹒跚的脚步不幸地告诉我们,他们背井离乡,要么是因为逃避战乱,逃避灾难,要么是被贬放逐。4000多年来,多少次国破家亡,天灾人祸,生灵涂炭,为了活着,只是为了能卑微地活着,不仅普通百姓,甚至达官贵人,他们含着泪向着未知的远方逃难!又有多少人被贬岭南,牵连全家老小,颠沛流离,流落他乡,从锦衣玉食到食不果腹,饥寒交迫。从陇西到岭南,那时的路更崎岖艰难,那时的天气更无法预知,那时的饥寒更刻骨铭心,那时的生老病死更家常便饭。他们中多少人不是在逃难,就是在逃避中遇难。那一段又一段厚重的历史,让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客家人。我们祖祖辈辈客居他乡,有一个回不去的家乡,时间久远,连家乡的名字都忘记了。想到这,我不禁幸福满眶。我是多么的幸福啊!只因为我幸运地生活在盛世中国,法制社会,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安稳的生活,不用颠沛流离,不用饥寒交迫,不用担心被牵连流放,不用担心有家不能回,不用为活着而卑微。想到这里,生活中一切的磨砺在“4000年”“陇西堂”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不足挂齿。
我来自何方,去往何处?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认识自己,探知世界;重要的是我们是中国人,我们是同类;重要的是在盛世中国的庇护下,我们要珍惜现在,感恩生活,做一个自豪的中国人,每一天去精彩中国的天空;重要的是我们是地球人,我们是同类,地球是我们共同的家园,需要我们共同爱护。只有这样,才不辜负千辛万苦地来世一遭,才不荒废流年,也不会被红尘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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