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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老汉肖同心
  文 / 邓秋船




    别看他平时沉默少言,只知埋头做事,其实,他多才多艺,口琴吹得动听,二胡拉得优美,毛笔字也写得俊秀。说句时髦话,老肖拥有不少乡村粉丝呢。提起老肖,女儿肖彩霞喜上眉梢,滔滔不绝跟你唠嗑父亲的光辉岁月。
    1963年11月,她父亲18岁应征入伍,在甘肃平凉服役。所在部队为野战军第二十一军六十一师181团(金刚钻团),军长刘江亭,师长刘正昌,团长历永松,团政委陈明久。那时,战士每月配给大米45斤,伙食费12元,津贴6元。部队先后调贺兰山修国防工事、兰州支左、宁夏青铜峡平定叛乱。入伍前三年,他老人家年年被评为“五好”战士,带领的班一直是五好班。战友和首长都认为,老肖训练不怕苦不怕累,认真学习毛主席著作,团结战友,服从分配,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好战士。班长王好信,山西人,朴实、憨厚、认真,1966年10月,由他介绍,老肖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连队唯一的新党员。经过磨练和努力,1971年9月,被提升为连长。1982年,部队举行建团50周年大庆,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赴兰州视察,专程参加了建团大庆并作重要讲话。后来他多次跟子女讲,能见到中央首长,是他一辈子最荣幸最值得自豪的事。
    工作上,老肖听首长的;婚姻上,他顺从父母。1966年5月,父母亲安排他与金秀芝在部队结婚。1969年12月,大女儿肖彩霞出生;姐弟仨肖彩红、肖勇、肖伟相继来到人间。1971年,
肖同心,1945年八月十四日生在河南省西华县红花镇。1959年9月-1962年7月就读于西华二中,小同心英俊,贪玩,聪慧,成绩好。校长许心广,初一班主任陈胜贤,初三班主任梁金群。因家境贫困,母亲常让儿子带些红薯上学充饥。学校附近有一条小河,对面一片桃林,中午实在饿慌了,小肖就游泳过去,爬上树摘桃子吃,吃饱便果树下睡个神清气爽,害得同学老师四处寻找,又恨又气又无可奈何。
    上世纪60年代,是个特殊的年代,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盛行。1957年,谁本着良心说实话,十有八九要被打成右派;1958年,大刮共产风,成立人民公社;1959年,移民并村,吃大锅饭。刚并村时,尚能吃上红薯、干面。随后,大兵团干活,瞎指挥,高指标,卫星上天,加上自然灾害,地里不产粮食,人人吃不上饱饭,牲畜饿死很多。中年男人浮肿,女人子宫下垂,生育率大大下降。其中,河南、安徽、山东共产风最盛。内地许多人被迫往新疆跑,政府抓流窜犯,抓回来进行大会批斗、游街,有受不了的以自杀表示抗议。他们村有个木匠肖振宇,修了几个小木凳偷偷到市场去卖,换几元钱随人们搭车去郑州,被那里的民兵抓住,“流窜犯”被押回周口。人民公社立即组织群众大会批斗,他想不通,偷偷上吊,被群众发现,及时赶来解救。
    那年头,信阳地区饿死30万人,1960年,天怨人怒,地委书记落得被枪毙。
    同心中学几年,只有寒假守校吃到一个大馒头。面对当时的现象,他非常纳闷,心烦就自找乐子,摸索着吹口琴、拉二胡,陶醉自己麻醉自己。那些年,看电影有《白毛女》《上甘岭》《英雄儿女》《蒋三游击队》《奇袭白虎团》《天仙配》《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许多电影插曲,听过一两遍,他摸索着吹拉自如。很多社员和老师都说,能听到小同心的乐曲,人也精神多了,仿佛干活不知累。
    中学毕业,他穿上绿军装,雄赳赳奔赴军营。1978年8月转业,被安置在聂堆公社当助理员。1980年,西华县各乡镇纷纷组建公安派出所,他被任命为派出所长,治安民警张贯丁,内勤王学俊。很快,1984年改任乡党委秘书、副乡长。1985年10月,调西华县聂堆棉纺加工厂,任书记兼厂长。
    他带领棉纺加工厂全体职工,真抓实干,成绩显著,多年来厂先后被评为县、地区、省先进单位,1990年自己被河南省供销社评为优秀厂长、优秀党员和先进个人。
    1992年,他转入棉纺储备库,继而棉麻公司,2004年5月退休,每月退休金仅590元。
    因当年河南许多地区复员军人的待遇得不到落实,2005年冬,复员军人集体到省复员军人安置办公室上访,还回到周口市政府门前静坐半个月,新的市委书记上任,终于批复。如今,老肖月退休金2300元,补贴400元。
    部队服役期间,首长的女儿看上了老肖,几十年后查阅周口市电话簿,才找到肖同心。
    面对面见到老肖,是在南宁仙葫经济技术开发区,他河南口音重,涉及人名需用笔矫正,但事实部分基本能听懂。我对这段艳遇非常兴奋,缠着他详细说说。他却像个害羞的孩童,当着女儿女婿目光犹豫,谈吐结巴,迅速转移话题。
    改革开放初,社会上涌动着各种不良风气,特别是青少年们追逐时尚,穿喇叭裤,留长发,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群众极其不满。因此,肖同心带领派出所几名干警,全力协助乡政府整顿治安,重点关注在乡里挂了号的一些令百姓生畏的青少年。
    某村有个外号叫“小赖猫”的小伙子王新盘,留着怪异的发型,专结交一伙不三不四的男女,经常招惹是非,聚众打架,买东西不给钱。一次,女孩阿花挑一担豆腐串村叫卖,被“小赖猫”碰上,要了几斤,不仅不愿付钱,还淫笑几声,动手摸人家乳房,捏人家屁股。姑娘哭哭啼啼跑派出所,民警立即将王新盘抓起来,拘留7天。他老实巴交的父母得知,高兴地跟民警说:我们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进去,这下好了,你们尽管严厉惩罚吧,就当我们没有这个儿子。干警们明白那是家长的气话,同时表明父母对他们的信任,经过苦口婆心细致入微的教育,王新盘幡然醒悟,后悔自己没走正道,决心以后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果然,他出去后,规规矩矩,干起农活来不拈轻怕重,对父母孝顺,对邻里友爱,人们称赞他面貌焕然一新。父母再次登派出所的门,诚挚感谢民警的帮助和挽救。
干警的辛勤,群众的配合,各届的努力,两年来,聂堆乡社会风气大为好转,治安案件发生得少,刑事案发率大大下降,获得县里高度赞扬。老肖在全县公安干警心中留下鲜活的印象,内部消息称,不久,他就调任城关派出所所长。同事们看好他,私下判断,有领导器重,在城关派出所历练几年,准提升为公安局副局长或政委,前程不可限量。
    没想血气方刚的所长滋长了骄傲情绪,乐极生悲,一场意外竟毁了他一辈子!
    1982年春节,老肖值班,新民警王学俊请喝酒,供销社来了几位干部助兴。乡政府炊事员梁运来出门口煤渣堆撒尿,刚提起裤子,一粒子弹穿过大腿。原来,推杯换盏中,四特酒令大家喝得忘乎所以起来,不知哪个同事开玩笑叫他放两枪,验证他的枪法。肖所长被酒精武装得飘飘然,当即一枪指地一枪朝门放了2枪,不期误伤老梁。
    老梁当即被送入卫生院,这祸闯下了,老肖愧疚而忐忑,颤惊惊到县公安局自首。当时正撞上周口地区公安战线整顿机关作风,提干的事就这样黄了。
    红花镇的人几乎都知道,同心重女轻男,溺爱女儿,彩霞、彩红从没挨过他的骂,对儿子管教特别严厉。参加工作期间是这样,下岗了,仍保持这种待人风格。中原人严于律己,宽于待人,这种性格遗风同样在老肖身上烙下印记。秉承性格优势,给人以强烈的亲和力。回顾自己的一生,老肖引以自豪的,便是拥有羽翼渐丰的子女,更拥有多个义子义女,他一概视同己出。尽良心和道德,把一碗水端平,老肖赢得了干儿干女的感恩和崇敬。
    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弱小无助,很令肖同心怜惜,工作他尽力帮助安排,生活他尽量设法周济,思想尽力推动他们上进,甚至婚恋他也全力为他们撮合,成就美满姻缘。瞧!梁小海,中枪的老师傅儿子,在圩镇卖干菜;王泉来,没爹没妈,做肖厂长的通讯员,在聂堆镇开有两家面粉厂;肖刚,战友的儿子,广州打工;张磊,家乡做小生意;干女儿叶 莉,有本事,孝顺,丈夫外出打工,自己在家带孩子。干儿干女们都有了各自的事业和家庭,都能自食其力,快乐成长,老肖看在眼里,甜在心里,要多欣慰有多欣慰!
    一眨眼,与老肖叔叔分别快两年了,不知他在家乡身子可硬朗,饭量稳定,还喝几口小酒吗?真盼望上天赐予机会,让我们再把酒畅聊,拉拉家常,说说人生。
2016/10/12 5:28:50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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