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们在梦里第一次相见。19年了，你终于把我想起。我亲爱的外公啊！原来在你的心里有是有我的位置的。你的儿女很多，你的孙辈成群。只有我是你唯一的外孙女。你离开人世19年了，我从来都不曾梦见过你。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是因为我不孝。
两年前，我第一次梦见外婆，但也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我极力张望，却仍旧是看不清楚外婆的脸庞。我只看见外婆花白的头发，我只看见外婆拄拐吃力地前行。当年，你去了，外婆也紧跟着你去了。短短一个月的光景，妈妈失去了爸爸，妈妈失去了妈妈。我还能清晰地记起妈妈在你的坟头痛哭的场景，眼泪是真儿真儿地跳开了闸。妈妈呼喊着：“我的爸爸啊！女儿不孝啊！都还来不及好好孝顺你，你就走了。”外婆紧随你的步伐，一个月不到便去寻你。不同地是我没能看见在坟头恸哭的妈妈，不是因为妈妈不孝顺，而是因为妈妈没来得及送外婆最后一程。就连舅舅们也没有想到外婆会如此迅速地离开。几千公里外，电话那头，我只听见了，我听见了一个女儿失去母亲后的难过、伤心、委屈、思念、自责。
平日里，妈妈时常回忆起你和外婆。妈妈常说在她心里你和外婆是并列第一排序的，我和爸爸都是老二、老三级别的。每每看到田间地头劳动的老人，每每吃上鸡鸭鱼肉，每每逢年过节，妈妈对你们的思念是最深刻的。妈妈时常感慨：“要是你的外公外婆在的话，现在该是多么地幸福。节俭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一天福都没有享受过。”的确，19年前交通极不便利，物质极其匮乏，要想吃上一顿肉都很困难。因此，妈妈对爷爷、奶奶都很好。自己的父母不在了，就把公公、婆婆当做自己亲生父母一样孝顺。村里人也常夸你和外婆养了一个好女儿。
妈妈告诉我说你和外婆从来都没有打过她，一方面是因为妈妈老实勤快，一方面是受益于你们的教养方式。妈妈说舅舅们也很少挨打，外公外婆讲究以理服人。也许是耳濡目染，也许是环境熏陶。妈妈也很少打我，即便是我非常淘气。在那个“棍棒出孝子”的年代，有着6个儿子、2个女儿的你们能做到不动手是很不容易的。虽然只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但你们懂得与孩子之间的沟通、交流，并维护孩子的自尊心。这些品质值得当下很多父母借鉴。
外公，我关于你的记忆很少，但很真切。我记得你曾经给我买的酥心糖，我记得你过去给我买的花衬衣，我记得每次去看你你给我剥的咸鸭蛋。可是，在昨晚的梦中，我看见的你是生病后瘫痪在床的你。你斜靠在床边，盖的是一床很老很旧的被子，床的旁边是给你接尿的管子。因为你不能动，大小便都只能在床上解决。屋里的光线不是很好，尽管那天是个晴日子。梦中的你是有心事的，因为我没有看见你有一丝的笑意。你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静默地一句话也没有说。你的眼睛，它不仅仅是黑色的，黑色中它是透着忧郁的。我亲爱的外公啊！你是在担心什么吗？还是你遇到了什么难事又不忍心张开口？你只是看着我，用眼睛，不，是用心灵。我还真是猜不着，你能否轻推梦境之门，再次告诉我。这样的话，我才能好好感知你心里的苦与涩。好吗？外公，请你别担心，外孙女早已长大成人。我们之间是可以展开成年人之间的对话的，就像当年你和妈妈、舅舅们的对话交流一样。
都说父亲是女儿最忠诚的守护天使。外公，你是不是担心没有人来将你的女儿守候？过去的小外孙女是无力且无助的，但现在的小外孙女是可以给你郑重许诺的：外公，我会替你好好守候在母亲身边，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全心全意对母亲好。外公，你在天堂那边一定好好过。要是想妈妈了，请你一定告诉我。我会用最温柔的方式将你的思念解码，我会告诉母亲她的父亲幸福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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