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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系嵩洛山水间
  文 / 何海伟




  
                        一

    这里“嵩高惟岳,峻极于天”;这里洛水悠悠,碧波荡漾。映入眼帘的,无不是波澜壮阔的史诗;浮现脑海的,无不是浑然天成的画卷。
    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土地,秀美的自然风光熏陶着我,浓郁的人文历史浸淫着我,丰厚的文化底蕴滋润着我,日新月异的变化激励着我。生活的诗意不只在远方,最熟悉的地方也有最美丽的风景。


                      二

    这里有最古老的世界地质奇观,历经太古代、元古代、古生代、中生代、新生代的岩浆岩、沉积岩和变质岩巧妙地排列在一起,“五世同堂”。一座座山体像不同历史年代的一块块石板堆砌而立,我们在慨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的同时,更会感叹大自然更像一个和谐的大家庭。我无法用更美妙的字词去修饰,也无法用瑰丽的色彩去涂抹,只是感觉这山这水宛若一幅幅波澜壮阔的画卷,一次次呈现在我的心中。山峰、河谷、平原、丘岭、盆地、涌泉、瀑布、积潭、溶洞等,各种各样的地形地貌独特而又融洽地聚集在这里,或雄峻,或平缓,或奇诡,或坦荡,千姿百态,气象万千。
    乐山,不过奇、秀、险、峻;好水,不过浩、湍、缓、舒;赏花,不过香、艳、妖、娇;观树,不过珍、稀、奇、特;品石,不过丑、瘦、薄、透。你能想到的每一种景色,似乎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你能看到的每一种风光,似乎也都可以在这里显现。佛寺钟声、渔舟唱晚、颍水春耕、嵩门待月、龙门山色、洛浦秋风、金谷春晴、邙山晚眺、缑山夜月、马鞍山色、万山霁雪、伊水春潮、九皋鹤鸣、溱洧观鱼等等,这里有数不清的景致,这里有看不完的景色。一年四季,景景怡情,色色宜人。其实,心中有丘壑,眼中自然景象万千;心中有阳光,眼里自然山青水秀;心中有春风,自然鸟语花香。
    这里矗立着最古老的山峰,这里流淌着最古老的河流,这里横亘着最古老的土地。正如嵩阳书院大门的楹联所描绘的:

    近四旁惟中央统泰华衡恒四塞关河拱神岳,
    历九朝为都会包伊瀍洛涧三台风雨作高山。 

    看山则情满于山,观水则意溢于水。登嵩山峻极峰,犹立于天地之中,看近处七十二峰,峰峰锦绣,谷谷清幽;观远处万安山、青龙山、浮戏山、伏牛山等万山朝拱,不仅思接千载,心骛八极。漫步伊洛河畔,踏着先人荜路蓝缕创造出来的河洛文明,不由人迁想虚境,澄怀观道。
    山与水相映生姿,景与情交融生辉。一生看不完的风景画卷,一生读不尽的自然诗篇,一生听不厌的山水乐章。


                         三

    这里是中华文化的发祥地。从人类历史最早的石器文化,到仰韶文化、龙山文化、二里头文化等,再到商周遗址、汉魏唐宋明清遗物,犹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光彩耀眼。这是一块神秘与厚重的土地,有着数不清的神奇与传说。那些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神话传说和成语故事,诸如女娲补天、抟土造人、大禹治水、夸父逐日、后羿射日、鲤鱼跳龙门等等,历经沧海桑田、风云变幻,这些凝固的民族经典依然温柔地惊艳着岁月。而对于这片土地上的历史痕迹,我总是怀着割舍不掉的好奇。从问鼎中原到逐鹿中原,中华文明的历史有一半书写在这片土地上。从中国历史第一个夏王朝开始,先后有商、西周、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唐、后梁、后唐、后晋“十三个”朝代在这里建都,犹如一颗颗灿烂的星辰,在历史的天空熠熠生辉。其他如西亳、滑国、斟寻、古纶国、郐国、郑国、伊国、商城、陆戎等诸侯封邑,更是不胜枚举。或许在浩瀚的历史天空里只是昙花一现,但它们至少曾经辉耀过这片土地。
    这里更是天然的历史博物馆。这里有大禹治水开辟的伊阙,有伏羲八卦台遗址,有掘地见母的“黄泉”,有黄帝修坛沉璧的高台,有鬼谷子的天蚨园,有一代女皇登嵩山的封禅台,有杜康“觅遍千里溪山,独择黑虎、白虎二泉”的酿酒遗址等等。这里还有着世界上最大的墓葬群,“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绵延的邙岭上有东汉、曹魏、西晋、北魏四代帝陵及其庞大的陪葬墓群,还有商汤、苌弘、苏秦、吕不韦、钟繇、钟会、杜预、李弘、杜甫、颜真卿、王铎等一代名人的墓冢。蜿蜒的青龙山下有规模宏大的北宋皇陵及寇准、包拯等名相的陪葬墓群。逶迤的万安山麓有范仲淹、姚崇、邵雍、程颢、程颐、文彦博、李存勖、朱温、裴遵庆等历史名人的墓园。这里诞生了一代帝皇如黄帝、炎帝、商汤、大禹等,也是程本、许由、鬼谷子、苏秦、颍考叔、吕蒙正、房琯、徐有功、武元衡、伯夷、叔齐、伊尹等政治家的诞生地。当然,这里也留下了许许多多教育家、文学家、医学家等的足迹,如欧阳修、宋之问、李白、杜甫、白居易、狄仁杰、李贺、玄奘、韩愈、吴道子、颜真卿、刘禹锡、元稹、刘希夷、李煜、赵匡胤、蔡邕、蔡文姬、嵇康、阮籍、张仲景、华佗等,不用再一一列举,不用再一一呈现,实在是不可胜数。
    这里是道、释、儒三教荟萃之地。中岳庙、关林庙、安阳宫、祖师庙、老君庙、三清观、庄子洞、聚仙观、玄天庙等道观林立,阴阳幻化;少林寺、白马寺、慈云寺、嵩岳寺、永泰寺、石窟寺、香山寺、净土寺、龙泉寺等禅院纵横,佛音袅袅;嵩阳书院、鸣皋书院、东周书院、和乐书院、安乐书院等书院点缀,儒雅风流。宗教的传播往往借助于好山好水好风光,不论你走进哪一个场合,犹如投入自然母亲的怀抱,尽享恬静安详的同时,不知不觉中得到心灵的救赎。
    这里闪耀的文化光芒向四面辐射;这里萌生的文化根脉向八方蔓延。这里留下了最早的诗歌《五子之歌》,留下了《诗经》中“蒹葭苍苍,白露茫茫”的洛浦景色,留下了拍案叫绝的《三都赋》、《洛神赋》,留下了吴承恩的《西游记》……从诗经到乐赋,从唐诗到宋词,从明清小说到现代文人骚客,数以万计的歌颂吟咏,常常洛阳纸贵。这些古老的文化遗产顶着千年风雨而来,默默展示着传统文化迷人的风韵。还有那些不胜枚举的雄关险隘、故国旧城、道观寺庙、楼宇殿堂等……这些非凡的文化遗迹,厚重的文化积淀,独有的地域历史文化,构成了中原文明独特的风采。
    这片神奇的土地,到处洋溢着古老与现代的气息。历史与现代完美的交融在一起,从西亳到偃师,从密州到新密,从雒城到洛阳,从东周故城到巩义,从阳城到登封……割舍不断的历史文化情节,犹如中华民族身上的脐带,流淌的永远是龙种的血液,延续的永远是华夏民族的基因。铁路纵贯东西,公路四通八达,楼宇鳞次栉比,街市车水马龙,机场熠熠生辉,工厂遍地开花……深厚的文化积淀,让我们叹为观止;现代化的文明又让我们感受到祖国繁荣昌盛。
    嵩山巍巍,耸立着中华民族的铮铮风骨,一年又一年地放射着中华文化的璀璨光芒。
    伊水潺潺,裹挟着深厚的历史信息和文化因子,一代又一代地传递着自强不息的中华民族精神。

      
                        四

    这里不仅是地上文物纷呈的地方,也是地下文物众多的地方。掸去岁月的尘埃,拂去历史的泥土,那些正在挖掘或恢复的名人故里、历史遗址,越来越多地成为弘扬传统文化的圣地。而传承千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更以鲜活的形式延续着中华民族最传统的文化基因。除了陶艺、剪纸、舞狮、旱船、犟驴、烟花等文化形式外,传统节日、集会、祭祀、庆典等活动形式穿越千年而来,越来越散发出无可替代的文化魅力,更使这里无处不成为中华传统文化的殿堂。
    春节、中秋、端午、清明、重阳等传统节日,像一面面飘扬的精神旗帜,更是一幅幅文明与幸福的写照,温暖着每一个中华儿女漂泊的心。而那些相对正统的祭祀礼仪,似乎是基于某种神圣的召唤,虔诚地演绎着既定的宗教仪式,表达着心灵的祈求与愿望,透射着生存的智慧和生活的哲学。现在我依然期待这些最传统的节日,并不是企盼过去那种只有逢年过节才能享受的锦衣玉食,而是享受那种节日的温馨和浪漫。一次次回家,和家人、朋友热闹地相聚,分享生活中的乐趣和生命中的快乐。
     我曾经很多次看到来自山野乡村的祭祀、婚礼、葬礼、祈雨等活动,一次次激起我对传统文化的敬意。在这些最具生命力的文化生活里,我对自己作为一个中国人的认识更加清醒,更加理性,也更加自信。还有那些定期举行的乡村集市,我不只喜欢远远的欣赏,更喜欢参与其中,自得其乐。在吵杂、纷繁的人群中,随处可见质朴的面孔和纯粹的心灵。在这里,我不仅可以感受人性的善良和人世的美好,还可以不期而遇许多民族文化最鲜活的承载形式。我走进熙熙攘攘的集市,踏进人来人往的庙宇,倾听那些熟悉的乡音,重温那些温暖的风土人情,见识那些渐渐疏远的传统文明。我喜欢品尝那些独具地方特色的小吃,比如芝麻盖烧饼、烩羊肉、牛肉汤、肉合、煎饼馃子、糊涂面、烩面、烫面饺等,那温馨的滋味一次又一次让我重温舌尖上的记忆。还有那些带着泥土馨香的芥菜丝、银条、腌萝卜条等,以及那些鲜美的山蔬野蔌,那撩人的滋味更是一次次调逗渐渐麻木的味蕾。我走进关林、神垕等古镇,走进葡萄峪、海上桥、柏石崖、烟云涧、胥店、平乐等古村落,这些似乎要与喧嚣隔绝、与热闹疏离的人类家园,虽然一度被浮躁的社会所遗忘,但它们恰恰就是岁月的尘渍掩埋的璞玉。那些错落有致的村落民居,简朴而不失清雅,蔽陋而不失雄浑,留住了一派宛似世外的田园风光。那些连通着长满青苔的石屋、石窑、石磨、石墙的石阶和石板路,曲折悠长,就像一首长长的史诗,跌宕而流畅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还有那些长着瓦松的土窑、土屋、青砖墙、灰瓦楞,犹如温润的窠巢,让我梦回最原始的人类家园。只有在这种相对闭塞的地方,才能相对完整地保留原汁原味的农耕文明,我们才得以面对面地阅读大量独特的历史记忆,诸如生产方式、宗族传承、俚语方言、乡规民约等独特的精神文化。只有走进这些僻陋的乡村,才能得到乡亲们的盛情款待,那是没有任何附加其它欲望的热情相邀,没有一点儿虚情假意的市侩气息。 也只有这些偏远的村民,心里才依然盛开着最纯真的好客之花。
我穿街走巷,寻觅那些过去的光阴。我跋山涉水,找寻那种甜蜜的记忆。洞穿时空,一次次感受中华文明的传承和律动,这是最优雅而娴静的阅读。时光的脚步仿佛在这里缓慢了下来,古井,波澜不惊;山泉,汩汩不息。


                         五

    是的,我们的祖国从来不缺少绝佳的旅游资源。从空间上看,幅员辽阔、地形复杂,山山水水各有特色。从时间上看,上下五千年的悠久历史,蕴藏的深厚文化,即使穷尽一生也未必捡拾一二。曾经,我也梦想游遍祖国的名山大川,慢慢的我发现越来越多的地方只能心驰神往了。而那些曾经走过的名山大川,来去匆匆,走马观花,或领略大概,或如过眼云烟,不过是浪得了一个“到此一游”的虚名。自己终究不过是那里的一个匆匆过客,只有这里才是我日复一日生活的家园。这样想了,我倒不再觉得有什么遗憾。山水怡情,不一定非要走遍名山胜水;探芳寻幽,藉藉无名的地方反而妙趣横生,越是这样的地方,越不事雕琢,雅近天然。况且,我总认为游山赏水最重要的是要调节一份心情,收获一种心得。而那些喧嚣的地方,游人如织,我不想去,也不敢去,江湖的险恶自不必说,单是那份旅途的劳顿我就不堪忍受。况且,眼前并不缺少怡人的美景,随意地停下脚步,俯下身子,瞧那小路边的一粒露珠,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一块础石,可能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天地;一块瓦砾,可能是一段风云变幻的历史。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历史底蕴,这样的人文积淀,足以让我品味一辈子了。
    旅行的意义不在于我们去过什么地方,而在于一种感觉,一种改变。闲暇的日子,我再也不汲汲于远方,眼前有清风明月、青山秀水、绿树红花、飞鸟潜溪,身边有凉亭翠阁、故国旧城、残垣遗址、古镇流韵……美丽的风景总是简单易得、无处不在的,关键是要持有一颗安静的心,一双温柔的眼睛。浪漫和诗意不只存在于远方,最熟悉的地方,司空见惯的风景,同样妙不可言,同样妙趣横生,同样富有诗情画意。
    漫步小城的边缘,静静地看眼前一树紫荆花开,我清醒地意识到,这就是生活,这就是生命。我忽然领悟,其实人生就是一场旅行,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都是人生旅程的驿站。温暖的阳光、清新的雨露和纯净的空气可以让这个旅程更悠闲更有情调;而浓厚的历史底蕴、深厚的文化积淀、丰盈的精神财富,则可以让这个旅程更健康更具意义。


                          六

    生命,本来就是一场旅行。从从容容中,营造人生的诗意;平平淡淡中,酝酿生活的美酒;恬恬淡淡中,孕育生命的灵感。
    偶尔去去远方,看看外面的风景,有张有驰,让自己的心灵悠游于平淡朴实的现实生活情境之中,应该是一个人最高尚的生存境界,也是最务实的生活智慧。了解身边的环境,度过安全安然的每一天;热爱脚下的土地,吸吮上苍赐予我们的丰富营养,简单而快乐的生活。一件件故事,一段段历史,一处处风景,缥缈在洛水嵩云间。欣赏锦山秀水,如饮一坛美酒,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沉醉;凭吊悠悠岁月,如啜一杯清茶,让人在不慌不忙中释然。
    这里的蓝天如梦如幻,这里的白云如絮如花,这里的阳光明媚灿烂。我爱这片土地,这里的秀山丽水,这里的风土人情,早已融入我的生活,渗入我的血脉,我的生命就在这种浑然天成的和谐中自由舒展。我再也离不开这里了,就像人类最早的自然崇拜,父爱如山,给我们以庇护;母爱似水,给我们以滋润。
    看不完的山水画卷,读不尽的历史文化,这样的地方,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下去吗?



2016/11/2 12:31:24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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