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融冬日,南方的天空是孩子眼中的蓝。
帽子峰的冬天,像少女闺房的被褥,柔软,温暖,芳香。而一棵棵挺胸翘臀的银杏,仿佛与远归的情郎久别重逢,她们摇曳着,她们婀娜着,她们在和风中宽衣解带,随风吟唱。
前天夜班,深夜忙完,微信朋友圈里的银杏叶子如此金黄,各种美颜相机把银杏树下美女俊男的脸照得湿润光洁,而那些医生劳累猝死的苦涩新闻,也被帽子峰遍地金黄的喜悦稀释得淡然无味。
听他们说,再过几天,银杏的黄叶就会掉光了。
四年,或者五年前,我曾向刚上小学的儿子描述过臆想中的银杏树林。那里正午的阳光会从银杏树叶子和叶子之间的缝隙中穿出,阳光的温度会像妈妈的手一样,满地金黄的落叶仿佛如同童话中的地毯,柔软,温暖。我和妈妈会牵着你的手,赤足走在地毯上,地上的叶子会像小金鱼一样亲吻着你的脚丫,痒痒的,麻麻的。我们还可以推动树杆,让树上的黄叶像钞票一样从天空撒落,我们可以在地上打滚,我们还可以躺在落叶上面,头枕着手臂,左腿翘在右膝上,听风吹过树梢时哼着的小调,慢慢的,就会睡着。
然而,很多个十二月如此走过,或忙碌着,或浮躁着,其实所有的忙碌和浮躁都只不过是在欺骗自己。儿子对我的依恋慢慢变成了叛逆,我曾试图让日子慢下来,试图欺骗自己说,人生很长,当所有可能实现的谎言都兑现后,我们将会过一种更美好的生活,给你更多,陪你爬更高的山,看更蓝的海,陪你去更远的别处。
昨晚,一个朋友微我说:哥,我很难过。我无法安慰他,我只能说,别多想,早睡吧。总会有那么一天,所有的人都会如同此山此境的黄叶被风吹落,被雨水侵蚀,被岁月踩踏,而我们只能在陪伴中看到希望,看到未来,当然,也看到爱。
驰在回家的大道上,许巍的声音仍旧如此小资如此矫情,车轮卷起的黄叶在倒后镜里轻舞飞扬着,我们坐在车厢里,打开车窗,让风中的沙砾划着脸颊,儿子和武哥的目光伸出窗外,阳光有点耀眼,窗外的树杆迅速地倒退着,如同岁月,偶尔会有落叶飘进车厢,仿佛是一些往事和一些记忆在心头。
我们都不说话,一切都很美好……
2016.12.11.俗人邓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