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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种森林在岁月的山巅生长
  文 / 青龙牧牛


  我并不是很想去蕉坑的。
  十几年前,蕉坑就走进了我的记忆,颠簸的山路摇晃着我的思绪,我蚕一般吐着从城里吞咽的美味一丝丝地喂养着饥饿如狼的沆洼。狭长的山路跌宕起伏,让一向坚强的四轮铁壳车也无力地沿着少见人烟的溪涧攀爬,一路呜咽。我是在冥冥的昏睡中走进了千山的万年梦,万壑的千年眠……
  蕉坑,在我的记忆里,就像是一位藏在深闺的纯情少女,是偏远和闭塞阻隔了她的姻缘,在千万年无眠的梦里,等待机遇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我还是去了蕉坑。
  一切都缘于电话那头几次三番传来的催促:“来吧,宽阔的水泥路可以一直通到我的家门口……”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多少人耐不住深山的寂寥,他们纷纷走出父辈的坚守,一头扎进城镇的喧嚣。而这位一直在山里寻梦的文友,我的师兄,他却用刻意的执着守望着大山的深邃悠远,耕耘着桑梓的阡陌田畴。
  有时,无奈的逃避是一种策略,而默默的坚守却是一种信仰!电话那头传来的喜悦让我不由得想起了一个成语——水滴石穿。
  柔弱的水可滴穿坚石的顽固,执着的心又何尝不能穿透大山的闭塞?
  “快来吧!不来,你可要后悔哟!师兄深厚而又略带磁性的话音传给我一个喜讯:沉睡了千年的蕉坑正千峰梦醒,万壑无眠……
  难以想象,平坦已覆盖了岁月的沆洼,宽阔已拓展了岁月的梦想。在这曾经生长着缓慢与束缚,让人欲奔不能的山路上,现在却湍流着疾驰的殷实和无拘的畅想。
  谁也阻挡不了时代的步伐!就像现在,我们控制不住在峰峦间飙车的欲望!一路上,红砖碧瓦的另类森林一片一片地划过我们的眼帘。我们燕子一般的身影穿行在青山碧水间,仿佛一下子穿越了岁月的纵深,正奔向历史与时代的生长点。
  不觉间,我的脚步仿佛跨越了千年的等待,再一次被师兄领进了他的家门。我竭力想从记忆深处挖出哪怕一丁点我曾相识的印记,但,时过境迁,师兄别墅一般的楼房和他所在的村庄,都让我陌生得像迷失在仙境里!
  健谈的师兄给我们描绘着一幅水墨丹青:山下,祖辈们刀耕火种的贫瘠土地现在却成片成片地生长着色彩斑斓的名贵花木,点缀着他们幸福的笑脸;山上村民们营造的特色林正葱茏地长满岁月的山峰,挺拔着他们参天的梦想……饥肠辘辘的山外货车排成长队如饥似渴地饱装着深山独有的年轮和色彩,一路愉快地狂奔,把山里的秀色一车一车地涂满都市的大街小巷、楼宇广场。城市美了,山民的腰包也鼓了……
  谁曾想到,山里老态龙钟的树蔸也能从上海、北京换回大把大把的老人头!我为师兄的坚守而感动!因为有了坚守,山里的特色花木才能横跨千里,生长在城市的街头!
  师兄说,下一步,他要带领村民建起特色山庄,吸引城里人也来山里旅游。师兄的话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刘老根。但愿刘老根的龙泉山庄也能很快出现在师兄坚守不移的蕉坑……
  师兄又驱车带我们来到蕉坑最热闹的地方——迁家地。听师兄说,很久以前,山高林茂的迁家地原本住着百十户人家,后来,很多人耐不住深山的寂寞,便一户一户地陆续搬离,于是,后人就把这个地方叫着“迁家地”。而现在,迁家地却成了金祥矿业公司的总部:挖山掘土的十几台重型机器正轰隆隆地改变着千万年都未曾变化的山峦,上百名建筑工人正热火朝天地把一座又一座比树还高的脚手架搭在了山腰上,矿部的办公楼、宿舍楼、厂房正一幢幢耸立在岁月的峰巅……这一切的改变竟源于迁家地的山峦下蕴藏着丰富的钨矿、钼矿!
  听矿部的工人介绍说,等前期工程竣工后,又将有上千名采矿工人浩浩荡荡地开进迁家地!谁能想到,这个原先寂寥得让人搬走的地方现在竟成了蕉坑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山下新设的域名牌上写着“千家地”的原因了——从现在起,想来迁家地淘金的又何止千家万家……
  回去时,师兄说,迁家地现在成了诱人的香饽饽,将来人气一定很旺,为此,他打算在迁家地开一家永不搬迁的餐馆……
  吃罢丰盛的午餐,我们执意要求有些醉意的师兄带我们去参观他的花卉园。一走进四月的花园,我们惊讶的表情就和着师兄一连串爽朗的笑声一齐撒落在万盆花丛间。此刻,朋友们只顾观花赏木,我却凝望着师兄一脸的灿烂如花,不禁浮想联翩:师兄和他的父老乡亲坚守在蕉坑,不就是另一种森林在岁月的山巅生长?金祥矿业扎根迁家地,矗立起千百间厂房,不就是另一种森林在岁月的山巅生长?
  执着在岁月的山巅生长!
  观念在岁月的山巅生长!
  岁月的山巅生长着另一种森森!
  另一种森林在岁月的山巅生长!

  (注:蕉坑,乃江西省大余县樟斗镇一个偏僻的小山村……)
2009/10/8 11:03:44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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