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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即景(组诗)
  文 / 草根蚂蚁
        一、

谁还会来看看这些坡地
梯田的肋骨凸出
这是太行山最瘦的地方

还是有人在这儿种粮食
小麦收割后,玉米出苗
那个与世无争的人
坐在锄头把子上
常常在山顶张望
他渴望有一场雨
让秋庄稼拔拔节

远处的城市
被夜色淹没了
隐约有灯
他没看过泰坦尼克号
一部灾难片
他无法联想,那城
多么像沉船

但山上还亮着
太阳就在山后
离村子二十里


      二、

村头的柿树看了就让人心酸
老辈子人说
这些树自生自灭
黝黑黝黑的树皮
像那个调侃山里人的
玩笑
一生都不洗澡

柿树一直在山上
钢的树杆,铁的枝杈
青铜的树叶
在柿树下乘凉
抬头就看见初生的果实
我想起
村里小学的那群孩子
都戴小草帽
胖乎乎的小脸蛋


       三、

山是没有水分的
人们没有走出
干渴的日子
即使坐车到城里
顶多也是喝一瓶矿泉水
还要骂:什么龟孙子水
就要一块钱

进山的人一路走,一路喝
一瓶一瓶的水没喝完
就扔在路边。我看见
一个农民弯腰
把瓶里剩下的水
都倒在路旁的树苗上


         四、

你不明白,看见两只羊在村头的感觉
没人看着,也没有绳子拴
羊不走失,它爱路边的那片青草
鸡也是这样,人的路,它也走
我多么希望在这条路上
遇到一只母鸡和她的鸡雏
想到这些,我的眼就湿润
那个刚刚下学的孩子,他妈妈
会不会吩咐,去鸡窝取回温热的鸡蛋

乡村的正午,没有不饿的人
朋友打电话说,他妈已经擀好了面条
笨鸡蛋炒南瓜,芝麻酱蒜汁
啤酒酊在井水里,还有刚刚炸好的辣椒
我想象得到,他家院子里
那条兴奋的狗,会用尾巴抽打你的腿
猫跳到猪圈上盯着你
全家人都要围着看你吃饭
你吃出声响,他们就笑
他妈妈会出门对邻居说:
这个没有出息的城里人,饭量真是大


      五、

一个老人在自家的田里割麦子
弯腰、挥镰、直身
弯腰、挥镰、再直身
他的身影在山上一隐一现
像青藏高原上的朝圣者
不用勾勒上色
隔着车窗就是一幅画

那老人身上的汗味不酸
但他蓝布衫上的云
都可以积雨了
靠粗茶淡饭养大的人
味道像陈年的麦秸
他让我想起城里
法国梧桐树
那宽大叶子上的露水
和这些
吃惯大鱼大肉的人一样
粘满了灰尘和酸腐气

和山里老人聊几句
身上的虚肉都能变结实
尽管他口气坚硬的像石头
但感觉到,那是
能砸疼人又能依靠的
一边说话,他一边在土里
拔拉出几颗麦粒
没有清洗就放到嘴里嚼
他说:山上的土就是最好的药
这土能包治百病,真金贵
2009/10/10 10:42:11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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