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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早晨
  文 / 程茸荣
   

    恍恍惚惚,也不只是梦还是窗外的叫喊声,天亮了。我睁开眼,一束光透过窗帘的间隙望向我。我拉开窗帘,一片金黄扑倒在大地。
    这是初夏的早晨,多么舒逸。风轻摇着窗帘的手臂,窗帘抚摸着我的脸颊,我微微闭上眼,像栖身在母亲的摇篮里。
    我踩着金黄的大地,慢慢地走着。树在空中款摆着身子,那些花儿跟着春天走远了。孩子们跑着,笑着,自由多美好。他们背着重重的理想,去往校园的路上。我想象着,他们在课堂上,掏出小人书,偷偷地翻阅,老师在讲台上吐沫横飞地讲着一些大道理,不禁笑出声来。我还想象着,他们坐在课桌前,弓着背,用稚嫩的小手,在田字格里写下一个个难看的字。
    光洁的泊油路,在阳光下忽闪忽闪,像一块诱人的红糖。一个老太太耷拉着耳朵,手里提着红色塑料袋,走在年轻的柏油路上。路上的行人大多都穿起了藏在柜子里大半年的短袖,晃动着两只洁白的胳膊,他们的匆忙的脚步里是行走的时光。
在通着风的巷子口,铁栓早已经锈烂了的大门立在那里,我背对着大门,风灌满了衣袖。围墙上长着一株细细的小草,古旧的围墙旁,也许发生过很多故事,但现在什么也没有留下,只留下一株小草在寂寞的风中呜咽。围墙上一个个小小的黑色窟窿,会不会是蚂蚁的家。逗留在围墙上的黑色小鸟,四处张望,也许它在守候一份轰轰烈烈的爱情。阳光在轻抚着它的羽毛,树叶摩擦着自己的身体为它歌唱。
    广场上有沐浴阳光的老人,也有饮着晨露的孩子。初夏的风在坦荡的广场上自由地奔跑。
    穿过田野,是起伏的山丘。沃野绿林的大地上,时光也变得温柔起来,它沿着山边的小溪缓缓流动。我俯下身子,捡起一片落叶,它像是枫叶,我看着纤细的茎脉,嗅着它溢散出来大自然的芳香。它陪伴着枫树成长茁壮,在坠落之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被遗忘在岁月的后面。
    高跨的电线,成了麻雀的栖身良所。它们成排地站在电线上。电线一摇一晃,像是飘荡起来的秋千,风穿过它们的胸膛,它们傲慢地歌唱着。它们时而拍动着翅膀,像是在欢呼夏天的来临。
    我沿着山丘的小道步入阴郁的林间。一条条光影在我挪动的身上跳起舞来,在往深处探步,风在耳边的吼叫消失了,只听见树叶相拥后,沙沙作响。我坐在一条树根上,头顶是枝繁叶茂的乔木。我把头靠在膝盖上,闭上眼睛,时光仿佛是静止的,回忆穿过一条破损的裂隙,袭进了脑海。一切在我脑中特别的斑驳模糊,仿佛看见心爱的姑娘若即若离的身影,看见她白色的连衣裙,像雪花一样,在脑海里飘动着。
    远处传来了微小的噪杂声,把我从回忆里拉扯回来。我立起身子,准备沿着小道走出树林。忽然看到一条虫子在地下慢慢地爬动。我看到它骄傲地爬过枯枝,爬过荒草,爬过枝叶间隙垂落下来的光影,爬过寂静的时光。在这烦躁的世界里,我们都渴求这样一份静谧的时光。
    初夏的早晨多么美好,万物在贪吮着金黄的阳光。生活没有像春天一样结束,而是在余温未尽的土地上,继续攀爬着。

2017/5/6 1:24:24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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