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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海铁骨颂
  文 / 黄长娣
    认识椰树,是从一场台风开始的。
    一个艳阳高照的中午,天空悠闲的云朵突然被烧焦,一大块一大块变得黑乎乎的,二十多分钟后便大风呼啸,狂雨倾盆,狰狞的台风像惊狂的狮子,扯天扯地疾走,怒吼着、咆哮着,放肆地撕扯着整个世界,顿时沙霾漫天,整个天宇都在震荡。我第一次正面登陆的台风,早已惊恐万分,感觉所有的一切也和我一样在颤栗、哆嗦,感觉这世界就要被吞噬,内心悲痛人类的力量在自然灾害面前是多么无力,多么渺小。
    正悲观失望中,远处一棵正在与台风“作战”的椰子树映入我眼帘,它像一个顽强的战士伫立狂风暴雨中,任凭魔鬼吹胡子瞪眼地乱叫,粗暴地裹挟着它光秃秃的身体,企图把它拦腰折断甚至连根拔起。然而椰树顽强地扭动着腰身躲避袭击,一次次拧开它们东倒西歪的手脚和话语,不屈不挠地挺直腰杆抵抗到底,直至魔鬼筋疲力尽。
    台风过后,我的心情和海南的土地一般狼藉,我打算把自己藏在室内收拾被震慑了的惊魂。第二天下午在熟睡中被海南的朋友叫醒,说要带我去领略“战后”的海南。我极不情愿地被拉出门,当我们走上大街,仍如昨天一般井然有序;当我们走向郊外,被折断的树枝裸露着伤口,田地里,农民正愉快地劳作;当我们来到海边,海水正轻歌慢舞,我诧异极了,除了一些树枝裸露的伤口,我找不到台风来过的踪迹,感觉是在梦中。
    朋友说:“这场‘战争’把你吓坏了吧,这没什么,在海南,这种‘战争’不算什么,是常有的,我们是‘常胜将军’呢,不怕。”
    朋友毫不在乎的表情让我很是吃惊,我疑惑极了,:“常胜的秘诀是什么?”
    朋友哈哈大笑,指着椰子树,说:“就是它啊!”
    朋友说完,向椰子树跑去,此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幅美丽的景色:海天成一色,椰树与海水窃窃私语,人在画中走,这安逸祥和的画面让我无法与此前的台风联系起来。我沉浸在沉思中,脑子里出现了张海迪、保尔柯察金、桑兰等具有顽强生命力及钢铁般坚强意志的伟大人物,这些平常的人创造了不寻常的奇迹,我们在世代相传赞美。而此时我要说,我要赞美椰树!它那不怒自威的气魄犹如郡守,挺拔地伫立在浩荡的海边,坚持一个“守”字的原始造型。它是具有神奇“魔力”的大无畏勇士!它让人类毫无办法的“不可抗力”毫无办法,这种大无畏就是海南人独有的精神!
    我想,自然之神应该就是如此的。我感慨极了,不禁对它崇敬起来,此时的它像一匹不羁的马,长鬃飞扬,仰天长啸,以激情震彻高空,正在演绎一幅奔腾的美,力量的美;它又是一匹驯顺的马,奔放而不让人畏惧,优美柔顺却不懦弱。俯仰之间,它那不可一世的气势、气派、气概,并不全在巍然屹立,更在于其仰天俯水,从容超然。这正是进取精神的象征,是崇高情感的化身,是力与美的巧妙结合体。不论你是以挑战、征服抑或是好奇的目光投向它,它的气势都让你感觉所有的线条都向上飞去,让你试图冒险攀援的目光立刻失足滑落,直跌到低于一片羽叶的高度,直至你的灵魂回归。
    还是觉得不够。最后,觉得它应该是一件艺术品,因为它的品格近乎完美。
    此时,朋友给我取来一个椰子,他知道我酷爱椰汁。捧着沉甸甸的椰子,品着甘洌清甜的椰汁,让我无限感动和震惊,感觉在享一种母爱。我无法想象这外表粗糙、刚劲如汉子的椰树竟然能用身体酿造出这琼浆玉液,如此伟大的举动,难道不是母亲所为吗?这时,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这句话“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椰树何尝不是这样?它像一位绝不炫耀、毫无所求的乡间母亲!
    虽然椰树连生长也表现如此极致,但它一直恪守古老的生存训诫,从来不寻找自己以外的支持和佐证者,独自抵抗一生豪华的寂寞,看大海从哪里起落,看青黄从哪里传承,以生命的裂变丛生了万物的踪迹,以涅磐和沉沦支成梯子,靠在太阳的调色盘上,生命的过程永远灵动。
    来过海南的朋友,如果没见过朝霞和晚霞中的椰树或椰林,那是一种遗憾。朝霞和晚霞中的椰树都是十分肃静的,不论是一棵或是一排或是一列,都笼着一层虚幻的美,温柔而神秘,壮丽且凛然,宛若梦游所见,亦真亦幻,像素描一样。那正是美感的距离。——艺术品正是如此的。
    有什么样的起点就会有什么样的延续。椰树为自已“守”出了一个独特的精神世界,给浮嚣的社会以宁静,给躁急的人心以温柔,给高蹈的心气以平实,用神话孕育出高尚的艺术,贴近大地,让海南的每一天,都是春天的盛世!
 
2017/7/9 11:25:53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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