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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婚
  文 / 吴文琴



   “楚欣,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虽说你是我们清远的女强人,可你打拼那么多年,也应该有个自己的家啊!”慧美一边整理办公室,一边苦口婆心地说,时不时还偷看下电脑前这位好朋友加好上司的反应。
   楚欣忙着整理下周去市妇联的发言稿,至于慧美在说什么,她根本就没听进去。望着电脑屏幕上她一字一句写下的血泪,她的双眼模糊了。
   她出生在层峦叠嶂,交通闭塞的大山坳里,自小家境贫寒,全家人的生计只能靠父母从地里一点一点的刨出来。
   那个暑假,楚欣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市一中,班主任骑着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自行车,叮里咣当地奔波了二十里地跑去她家报喜。看到录取通知书,父母欣慰地笑了,感慨道:“囡囡有出息了,今后就是再苦再累也要供她读完大学。”此时,倚在门边的楚欣,害羞地露出了笑容。她太明白这对她意味着什么了。
   报到那天,看到贴在班门口的名次表,她就知道自己在这个理科重点班,成绩只是中下游。当时,骨子里不服输的她就暗暗下定决心,要卯足了劲去努力,力争在期末进入前五。两个月后的期中考试,楚欣的成绩居然排在第八名,这让所有科任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沉默寡言的小姑娘,这么内敛有冲劲!
   正当大家都看好楚欣的时候,母亲打电话到学校,说父亲得了尿毒症,在县人医急救,让她赶紧来医院一趟。一路上,坐在公交车上,她不敢相信这是父亲的命,是她的命!她刚要奋力同命运做第一个斗争就……
   来到医院,看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也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被医生叫去签病危通知书,她只知道当天晚上,狠心的死神绝情地带走了她的父亲。母亲满脸泪水,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三天后,安葬好父亲的那个晚上,她主动跟母亲说她不上学了。母亲眼里闪过惊讶的眼神,呆坐在椅子上,看着父亲的遗像,无奈垂泪。楚欣搭着母亲的肩膀说:“妈,你别难过,我做大姐的就该学会担当,减轻家里的负担,就算不读大学,我有手有脚,也能养活自己,养活我们一大家子,我要去打工。”
   可她只有15岁,还不到去广州,深圳这样的大城市打工的法定年龄。那天她回学校收拾衣物,看到那些卖早餐的小摊贩,忽然想到了一个应急办法:她可以帮妈妈一起在镇上的初中门口卖早点啊。帮妈妈打打下手,这也不算童工吧。再说,妈妈做的萝卜糕,芋头糕,艾糍,油糍那么好吃,肯定会大受师生欢迎的。
   回到家后,楚欣把想和妈妈推车卖早点的事情一说,妈妈马上就不住地点头了。就这样,楚欣母女俩开始忙活起来了,每天早上公鸡还没打鸣,就起床开始准备了。因为楚欣妈妈手艺了得,物美价廉,加之母女俩待客热情周到,生意一直做得很不错,家里的生活也相对改善了许多,最重要的是妈妈存到了二千块钱。
    转眼楚欣已年满16周岁,她又跟妈妈提起去广州打工的事,妈妈抹着不舍的眼泪,连同自己的千叮万嘱,一起装满楚欣的行李箱。
    “喂,楚欣,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慧美用手在楚欣的眼前晃了晃。
  “哦,你刚说什么?”
  “果然什么都没听进去。我说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姐夫啊?我可等得望眼欲穿啊!阿姨也着急,每次见到我都要唠叨这件事。”
   “大人的事儿啊,你小丫头别掺和。”楚欣用手指蜻蜓点水般戳了下慧美的额头。眼前突然闪现和一个熟悉的陌生男人的聊天记录,脸突然有些烫烫的,就起身去倒水喝了。
   “咦,”慧美狡黠一笑,“有情况,从实招来!”
   “去你的,”楚欣啐了慧美一口,“我还没忙完演讲稿呢,你且消停会儿。”
慧美知趣地关上门走了。
   楚欣重新坐到电脑前,思绪又回到了那一段在广州打工的辛酸岁月。
    凭着她那股子聪明劲,再加上吃苦耐劳,她很快在广州一家食品加工厂过了实习关,每个月除去伙食费,她可以固定寄给家里一千块钱。而这个数目,在龙颈小镇上,对于母亲和两个小弟弟来说,一年下来那可是天文数字。半年后,她又获得一个培训发展的机会,学习了办公软件和基础会计知识。本以为命运之神开始向她抛出了橄榄枝,没成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被人陷害了。害她的人是部门主管,老板的亲戚,老板其实也知道楚欣不会做这样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可还是把她开除了。
    满腹委屈的楚欣在小旅店哭了一晚后,第二天就去找工作了。她在一家餐馆落了脚。选择这家餐馆的原因很简单:包吃包住,底薪一千五,提成另算。本来干得好好的,这家餐馆老板的小舅子对她不老实,被老板娘看到了,反说楚欣狐媚勾引人。楚欣强忍了两个月,拿到工资后,就告别了这种从未在店里睡过囫囵觉的日子。两年来,她辗转又换了几份工作,靠着省吃俭用,她还存了三万多块。此时,她萌生了回家乡做小买卖的想法。
   年轻人就是用冲劲,她说到做到。回家后,她在圩镇上摆起了水果摊。毕竟初来乍到,其他水果贩子有点欺负她。可她再也不是三年前那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了。她不怕排挤,又特别爱动脑筋,对来往的路人未语三分笑,加上她的水果,既新鲜价格又公道,生意自然不差。妈妈的小吃档也摆在圩上,母女俩做着生意有时还互相望望,眼里充满了快乐和希望。忙活了一年多,母女俩赚的钱居然有小十万了!
    这时她们面临一个选择了:是买套商品房安心过小日子还是用这笔钱做点大事业。那天晚上,楚欣睡在自家的老房子里,想着母亲四十出头就已灰白的头发,真想心一横把镇上三室两厅的房子买下来。事实上,她也打定了尽孝的主意。可第二天母亲不同意。她说,她已经毁了楚欣的学业,不能毁她的事业。家里不比从前了,楚欣应该大胆去做番事业。
    机缘巧合,楚欣有一个邻居要去香港女儿那养老,有意转让他的砂糖橘果林。楚欣就大着胆子,问以前的工友借了点钱,凑上自己和妈妈的积蓄,做起了小老板。像当年读书一样,她又发挥自己吃苦耐劳的精神,拼命学习种植砂糖橘的知识,还向镇上的技术人员虚心请教。镇里的领导也很看重她自主创业,给了她不少资金扶持。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一年她的果林获得了大丰收,而且她早早就联系好了外省的买家,她的砂糖橘卖了个好价钱。她因此挖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当她戴着大红花被镇政府表彰时,她激动地话都说不出来。夜晚回家,她对着父亲的遗像哭了很久很久。
    就这样忙活着果林,转眼她就到了二十三岁的年纪,她在圩镇上给家人买了套宽敞的房子,两个弟弟这时也都上高中了。她也拍拖了,对方在工商局上班,年纪比楚欣大五六岁。楚欣排行老大,父亲过世得早,她对这个大哥哥似的恋人很是满意。加上自己未进过大学门,对大学生有种莫名的崇拜。
   可是婚后才发现,这个男人有多混账,整天喝酒抽烟不说,还喜欢高消费,开着楚欣买的车泡夜店、流连风月场所甚至数月不归。
   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可留恋,楚欣坚决要跟他离婚。他怎会善罢甘休,时不时就来果园散播楚欣的谣言,严重干扰了她的工作和生活。最后,当她分了差不多一半的财产给这个男人后,她的婚姻终于不再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了。
    电话铃声响起,是母亲打来的。楚欣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干咳了声,接通了母亲的电话。
    为了赢得说话的主动权,楚欣先开口了,“妈,小王送来的土鸡蛋可要记得每天吃。还有那几只乌鬃鹅,你拿只送给小姨吧,顺便去蹭顿饭,叙叙旧。小姨手艺好,配上我们养殖场里的鹅,那可真是人间美味啊!”
   “欣啊,吃的我倒不在乎,上礼拜天跟你说的那个后生,你考虑地怎么样了?”
   “妈,给我点时间吧!说不定今年我就结婚了。”楚欣安慰道。
   母女俩又聊了会儿闲话才挂了电话。
   楚欣打开了电脑版微信,找到“农林散人”,点开,回看起和他的聊天记录来。认识两个多月了,和他的聊天记录一直保存着。楚欣看着有时还会笑出声来。她显然也觉察到自己的这种变化:第一次婚姻失败一直让她陷于恐婚中,她也相过几次亲,有几个人也不错,可她就是下不了决心迈开恋爱这一步。可这次不同,她每天都盼望着跟他聊天,和他聊天总要字斟句酌,生怕在他面前显得唐突失礼。而他又是极好的人,总是那么善解人意,那么博学,为她出了不少好主意,给她带来了诸多鼓励。
她决定了,她要亲眼见见他!
  “我明天去英德,约你吃个饭吧,感谢你这段日子给我的帮助。”
  没有回应。楚欣有些忐忑。过了一会儿,她明明看到对话框显示正在回复中,可是并没有消息弹出来。
她正要关闭对话框,这时却弹出一条消息:“我有点事情,你下星期有空吗?”
   “下星期的安排未定,我也不知道。没事,你先忙吧!”
  “对不起。我失礼了。”
   他为什么不愿意见自己?他不是科研人员吗,周末不是不上班的吗?如果有事情,就大大方方地说清楚啊!连见面都不敢是什么原因呢?难道他介意自己曾经有过一段婚姻?
    楚欣不敢想了。这么多年来,她遇事会先把最坏的结果想出来,然后就大着胆子去面对,从不做缩头乌龟。她知道,好多事情光想不做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第二天,她一大早就开车去英德考察了,中午还特意在本来想约他吃饭的地方吃了一顿饭。菜不错,店老板是她的潜在客户,她这次试吃纯属“微服私访”,并没有事先通知,她期待着下周和他的见面。
   这一周似乎过得特别的慢,“农林散人”仿佛销声匿迹了般,再也没有跟她聊过了。星期五上午,她犹豫了半天,终于用手机发了条微信给他:
“明天我来英德,你有空吗?”
“有空,我请你吧!”几乎秒回。
“还是我请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的,”他发了个流口水的表情。
  又聊了几句,楚欣上了趟卫生间,照镜子时看见自己一身职业装打扮,突然想到明天去英德并无公事,她不能穿得太正式了。于是,她早早回家挑明天见面的衣服去了。
第二天,她一袭白色雪纺大摆长裙,还系了条桃红色的丝巾,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小时。她和他只看过对方微信头像的照片,彼此对对方的容貌很模糊。她选了一个靠窗口的位置,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我到了。”
“我也到了。你在哪?”
“靠窗口的位置。”
“我应该看见你了。”
楚欣拢了拢右耳边的头发,站起来张望。她看到有个男子朝她微笑并点头,然后就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你好,”楚欣伸出手去握他早已伸来的手,关心地问,“你的腿怎么了?”
“去山里调研,摔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担心。”
“上周你说有事,不会就是腿不方便吧?”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没错,上周三摔的,我用了一个星期的拐杖呢!”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楚欣嗔怪道。
“不是怕你担心吗?你这么忙。”
“你呀,点菜吧。”
两人边吃边聊,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彼此却没有任何拘束不适感。吃完饭,楚欣开着车,“农林散人”(真名叫陈家树)做向导,两人去家树负责的果园和养殖场逛了逛,傍晚在农家乐吃了一顿简单却别有一番风味的晚餐,就依依告别了。
等到家树腿伤痊愈,他也经常开车来清新看望楚欣,两人很快就谈婚论嫁了。
这时,楚欣的母亲却有些担心:“欣啊,家树是个好后生不假,可他研究生毕业,比你小两岁,又没结过婚。我担心呀。”
“妈,你放心吧,家树不是这样的人。”楚欣安慰道。
一旁的慧美也为楚欣担心,当晚她就想了个主意。
她发了几张鸡发瘟的虚假图片给家树,谎称楚欣的养鸡场出了大事,要面临高额赔偿,说楚欣不敢告诉他,怕他担心。
家树知道后,马上打电话给慧美,说他立刻赶过来,本来打算买房付首付的钱也可以先拿来救急,剩下的再想办法。
慧美将电话录了音。当家树匆忙赶到楚欣办公室时,慧美挽着楚欣妈的胳膊,播放早已录好的电话录音,楚欣激动地扑到家树怀里,家树还一个劲地安慰:“没事,别急,总有办法的。”
楚欣破涕而笑,“真傻,不知道是慧美骗你的吗?”
慧美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姐夫,大人不计小孩过。你看,多亏了我吧,你不是抱得美人归吗?”
家树把楚欣搂得更紧了。
当楚欣被推选为2016年感动凤城的十大人物时,她在次年的五月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婚车经过凤城广场时,她望了望那火红的凤凰,她的人生也是经过了如此涅槃吧?


2017/7/14 13:27:15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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