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童年,铭刻在每个人的心中,有着永恒的记忆。
离开故乡四十三年了,这些年,无论我飘泊多远,离开多久,故乡的一草一木都令我魂牵梦萦,思绪万千。故乡的父老乡亲,青梅竹马的玩伴好友总是不时地闯入我的梦中。
最近,故乡同学群的建立,掀开了我心湖深处那难以磨灭的印记。故乡的老屋大树,青山小河,孩提趣事,……晃如电影一样历历在目,那情那景也愈加清晰。
我出生在黄土高原的柴达木盆地,在我刚出生二十天的时候,父母为了工作,不得不把我送回广东佛岗老家交给奶奶抚养,我是喝着故乡的水,吃着故乡的米饭长大的。在我的心里,奶奶是最爱我最疼我的人,故乡是我最难忘记的地方。
坪坑,四周被丘陵包围,中间腹地开阔平坦,犹如一个巨大的天坑,因此得名坪坑。它就是养育了我父亲和我十三年的故乡!
儿时在故乡,开门见山,村子里住着黄姓和郑姓两姓一百多户人家。那时的故乡属于:交通靠走;联系靠吼;治安靠狗的三不通地带。通往外界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山路。每当赶集,大人们就用箩筐挑着山上采摘的山货或自留地里种的农产品步行到几公里外的集市上,换回煤油、火柴、肥皂、盐等必需的日用品。
老家门前有一条小河,那是家乡人们赖以生存的母亲河,小河从大山深处迂回曲折而来。小河水质清澈甘甜,养育了祖祖辈辈的故乡人。村里人洗衣做饭,喂牲口都靠河里的水。每天早晨和傍晚,到河里挑水的队伍蜿蜒而行,在画家眼里就是一幅不可多得的山乡风景画。
从小我就与奶奶形影不离,奶奶带着我上山砍柴割草,下田收割耕种。稍大些我就可以帮奶奶洗菜剁猪草了。还时不时的跟着村里的小姐妹们下河抓鱼摸虾了。记得有一个晚上跟着大哥哥大姐姐们点着松明火把去糖果龙(地名)的地方捡田螺。大家借着火光捡得正欢的时候,突然,前面出现两条大莽蛇……几个小伙伴吓得大喊大叫,哭着往家跑。从此我再也不敢去摸螺了。
夏天,小河又是孩子们的乐园,小伙伴们成群结队跑到河里嘻戏玩耍。河中央的那两块大石头则是女孩子的天地,小姐妹们在这里扶着石头学游泳,学潜水。我的狗刨式就是在这两块大石头之间学会的。
沿小河往上走一点有棵百银香树。树下的那湾深水区域,是男孩子冒险的乐园。他们爬到树上,然后跳下来潜入水中,偶尔还能抓上一两条小鱼来……。
每逢年节,家家户户杀鸡宰鹅都是在河边清洗。这时候,河里的小鱼成群结队过来抢食,邻居家的哥哥会拿来一个脸盆,用一块纱布把盆口蒙上扎紧,中间留个小圆洞,在盘里放上鸡肠鸭肺等杂碎,然后把盆按进水里,顷刻间,小鱼就拼命往孔里钻,争抢食物。这招请君入瓮也真有效果,等小鱼钻得差不多了,哥哥便快速端起盆子上岸,捂着洞口倒出盆里的水,把鱼儿倒进桶里,这样几个回合,餐桌上又多了一盘美食。
铜溪小学是我的母校,上学第一天,广州来的下乡知青驼翠红就是我们的老师,她教我们唱的第一首歌是东方红,另一位朱雪拖老师教我们喊的第一句口号是毛主席万岁。那个时候的我们天天上学都背着一块“忠”字牌和“毛主席语录”本。每天凌晨三四点钟,村里的学生队长就挨家挨户喊人起床,并集中到生产队祠堂的毛主席画像前,齐声朗读毛主席语录,接着跳忠字舞。然后借着晨光,同学们手拉手排队走向学校。到了学校,老师为我们在教室里点上一盏煤油灯,以生产队为单位的学生队伍陆续到来,等到学生到齐后,一天的课程正式开始了。
那时候由于中苏关系恶化,为了防止苏修的突然袭击,上级号召全民要“备战,备荒”“深挖洞,广积粮”。学校便组织高年级的学生到我们家的后山上大挖其洞。没过多久,山上就被挖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 “防空洞”。中苏关系缓和后,这些洞也就成了我们放学玩耍的好去处。
当年,学校还开展了忆苦思甜运动。为了让我们这群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年青一代不忘阶级苦,不忘本,学校请来了贫下中农代表,为我们讲述在旧社会劳动人民被剥削被压迫的经历。同时也请来老游击队员,把我们领到当年游击队的战斗现场,给我们讲述当年的战斗故事:。给我们做了新旧社会的对比,使我们体会到新中国的来之不易。学校还组织我们这帮红小兵们架起炉灶,熬了一大锅糙米和野菜混合的忆苦思甜粥,亲口品尝了穷人当年的辛酸,使我们深受教育。
故乡的山上还有数不清的美味野果,什么野杨梅、野山枣、野棠梨、野山揸等。然而,最美味,最有营养又最容易采摘的,就要数稔子了。稔子学名“桃金娘”,又叫“岗稔”。是我们故乡最有特色的一种野果,成熟的果实鲜甜可口,并且有补血养阴,收敛止泻等许多功效。每年的五六月是稔子花开时节,山坡上红白紫相间的小花儿一族族开满了树冠,十分美丽。而这时再爱花的人也不会去采摘稔子花,大家都知道它的果实远比它的花儿更有价值。农历七月七以后,稔子成熟了,大人孩子也都乐了。提蓝子的,背鱼娄的,挑箩筐的人群都往山上跑。树上结满了青的,红白的,黑紫的果实。有时一棵树上就能摘下一两斤又黑又大的稔子果。兴奋的小伙伴们满山乱串,一边摘一边叫着喊着别提多开心了……。然后先来个大饱一餐,等肚子填饱了再往篮子里面放。不一会儿,篮子,篓子都装满了,便顺手摘一把枫树叶盖着,在下山的路边小溪喝上几捧甘甜的山泉水,在路旁的大树下美美的躺一会,带着一天的劳累与欢娱返家了。
然而,对小朋友来说。稔子吃多了,接下来是件痛苦的事情。由于稔子果里包满了小子核,吃进肚子后消化不了。前一天吃多了,第二天自然就便秘了,闷得肚子又胀又疼,免不了大喊大叫,大人没办法只好拿根棍子一块一块挖出来。这样的痛苦我也经历过,但第二年又好了疮疤忘了痛,照吃不误。后来大人们总结出一条经验,吃了稔子只要大量喝水就不会有问题了……
风过无痕,水过无声,时间的脚步走得太匆忙。岁月的痕迹,流年沧桑早已刻画在我的脸庞,童年一去不复返,但却存储在我的心灵深处。饱经风霜,历尽艰苦,走过千山万水的我,能带走的只能是悠深的记忆。也许零散的记忆难以拼凑出儿时完美的画卷,而我依旧怀念那份无忧无虑的童真。我要回到我的梦里,一点一点地拾缀我遗落在故乡的童年。
2017.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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