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起来,打开手机。微信里传来妈妈的语音留言:“女儿,你老爸给你和我买了运动鞋,我们全家一人一双,还说下次走亲戚咱家三口一同亮相。”
我问:“老妈,什么牌子的啊?”。
老妈说:“特步。”
我回答说:“哦!飞一样的感觉。”
其实,就算是老爸给我们一人买一双袜子我也会很开心,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没想到我的老爸也很赶潮流,一家三口加起来了130多岁了,还要整一下全家总动员。谢谢你!我的老爸。一个心宽体胖、爱吃猪肉、爱打小牌、爱打我、心理素质特别好的严父亲。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我的爸爸总是对我很严厉,可以说基本上没有耐心。尽管我是个女孩,但是从来不溺爱我,堪比培养男孩子的节奏,怪不得我这一生从不与“窈窕淑女”或是“小家碧玉”沾边。走路带风的我毫无女孩温婉的气质。在农村,上山打柴,下河担水,我可是一把好手。每当我犯错,老爸都会狠下心来收拾我,我也很自觉地被收拾过一次后就循规蹈矩了。不难看出,我是一个自尊心很强而且很自律的孩子。
第一次去上幼儿园,我逃课了。姑姑前脚把我送到学校,我后脚就从小路抄回家来,速度比她还快。结局可想而知,我的老爸主动送我上学,而且手里还拽着一根木棍。不听话,打。逃学,打。农村有句老话叫“棍棒底下出孝子”。我似乎很害怕父亲的棍子,在接下来的十多年求学生涯里我从不旷课,也没有迟到过。
第一次生病吃药,我拒绝了。还是婴儿的时候父母合作还能将苦药灌进我的嘴里,长到四五岁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就是不张嘴喝药。老妈拿我没办法,只得老爸出面解决。又一次,老爸拿来一根藤条,放在我旁边,命我二选一。左边是药,右边是藤条。怕挨打的我乖乖地从了。
第一次写不来作业,我哭了。我是四岁半读的幼儿园,第一学期还好都是玩儿,也就没什么功课。第二年,老师加入了简单的算术,一开始我听不懂,老师就说回去找爸爸妈妈辅导。作为听话的孩子,老师的话就是圣旨。我领着这道圣旨并在父母面前大声宣读,无奈我没有挑选好时间,父母正在忙着织苇席。我哭了,哭的很大声。老爸忍无可忍,扒开我的裤子,鲜红的掌印印在了我小小的、瘦瘦的屁股上。
第一次赌气不吃饭,我又挨收拾了。这一次,老爸没有打我,而是直接把饭从我面前端走,还命令母亲晚上不可以给我吃的。一个四岁多的小朋友就这样被饿了一夜,哭得哇哇的。第二天吃早饭时特别认真,一个劲儿地往碗里扒饭。记得后来就算是被挨打了,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也要把碗里的饭吃完。
我把老爸的这种育儿方法总结为“疼痛记忆法”。太小了听不懂道理,总知道疼是什么滋味吧。儿童时代,无数个第一次都在老爸和藤条的见证下开花,带给我教训,引领我成长。当然,我也会时常抱怨父亲对我太严厉,甚至恨过他。只知道打我,不知道爱我。
待到我上小学三年级了,父母外出打工去了,我由爷爷奶奶监管。爷爷基本上不打我,奶奶总会受收拾我。奶奶的惩罚工具不是藤条,而是“拧”,我的面部肌肉也因此一次次地被歪曲被舒张。我的脸大估计与这方面有关。没有父母在身边的日子,每一个合家团圆的日子就是我的苦难日。看着别家的小孩在父母膝下撒娇,我特别羡慕。我其实都不奢望父母把我当成公主一样宠爱,飞回来打我一顿也是馈赠!我还一度荒谬地希冀老爸回来打我,那感觉真酸爽!
成年后老爸只打过我一次,事情发生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我咆哮着:“你以为养孩子就是给他吃给他喝不给他爱啊?”老爸沉默了,转身走出了堂屋。两头都劝不动,我的老妈也无奈的退了出去。
都说父爱如山,深沉且深刻。然而,我理解的是:父爱是急流,不管是什么天气,不管是什么时间,不管是什么事情,我的老爸给我的爱都看似“洪水猛兽”般汹涌,我也自然而然变得有些过于听话,甚至唯唯诺诺了。现在的我无法理解老爸的心思,毕竟我还未为人父母。但我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藤条抽在我身上其实就是抽在老爸的心上。他是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他是带着“望女成凤”的殷切期盼,他宁可让我躲着他、远离他、恨他都要履行一个父亲的神圣职责。
此刻的我还是有些忌惮我的父亲,只要他稍一变脸,我就知道我的世界末日快到了。然而,奇怪的是,这七八年来我从未领略过往日的疾风骤雨,最糟糕的时候也就光打雷不下雨,虚张声势罢了。
或许,是我长大了。
或许,是老爸变老了。
就算是体力上早不及当年的老爸不再打我,我还是很怕他。偶尔胆大的时候也敢挑战他的权威。只要他眼珠一瞪我,我瞬间失去斗志。不可否认的是,老爸的余伟犹存。
唉!老爸的爱总充满一种“威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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