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把一个人留在记忆深处,纯粹是一件偶发的事情,因为一些连动的细节让人记忆犹新、深受感动。那位只有一面之交,至今不知姓名的司机大哥就是这样走进我的记忆的。
那一天,学校放假,我决定趁此机会去家访。叶凡是个成绩优异的学生,不知为什么,昨天上课显得无精打采。
一路上,耳边不断回想起同事李老师说的话:“叶凡的父母早两年离婚了,父亲很快又再婚,是妈妈一个人带着她们姐弟俩过日子,迫于生计,现在妈妈对他们的关心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敲门,没反应。退一步看门牌号:龙归村七巷十五号,没错呀!加重力度,紧闭的门拉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涕泪满面的小脸,一见我,像是遇到了救星,“哇”地一下大哭起来,“老师,我姐姐快要死了,我害怕。”“快带我去看看!” 我疾步进屋,只见叶凡蜷缩在一张藤椅上,双手紧捧头呻吟着,一张原本秀气白晰的脸涨得通红。一探额头,烫得厉害,“你妈妈呢?”“加班去了,她的手机打不通。”人命关天,来不及细想,我抱着叶凡往外冲,来到街边。
“司机停车,停车……” 一辆顺德的士在身边戛然而止,“去哪?”陌生的司机边问边迅速为我打开车门。“麻烦去……第一人民医院。”我累得气喘吁吁。叶凡嗫嚅着:“妈妈……痛……”她狠命地抓着我的手臂。仿佛想借此减轻些许痛苦。“小凡,忍着点,很快就没事了,我不由得抱紧了她。”救人如救火,善解人意的司机大哥加快了车速。“别紧张,很快就到医院了啦!”司机一脸关切地问:“你爸妈不在家吗?”“我是她老师。”司机听后不由得多看了我一眼。“姐,你别吓我,求你醒醒……” 小强坐一旁,哭得像个泪人。二十几分钟的车程,对我来说简直像过了一个世纪。
也许年近不惑的司机见我瘦瘦弱弱,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孩子,到了医院便迅速泊好车,嘱咐我去挂号,然后抱着小凡直奔急诊室。医生们忙着给她量血压、测体温、输液等,然后满脸责备地说:“孩子都烧到四十一度才送来,再拖会儿小命都难保了。”我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我和司机相视一笑,我们都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计价员递过来一张收费单,白纸黑字写着239元,身上的钱不够!我一时尴尬得无以复加, “钱不够?我垫付吧。”
司机大哥看穿了我的心事,“这怎么行呢?” 我下意识地推辞着,“都这时候了,你还犹豫什么,何况我就是这里人,要还我钱也容易。”将病人安置好后,小强捧着三个盒饭走进病房,“老师,这是叔叔买的。”“他人呢?”“走了!”“走了?!”在我未能熟记他的音容笑貌时,在我还没来得及表达我的谢意并问清联络方式时,这位毅然挺身相助的司机竟悄悄地走了!好心人,明天,我该把车费和医药费寄向何处呢?
这件事已过去许多年,每当想起那次忙碌的家访,想起那擦肩而过的的士司机,我总是思绪万千。是啊,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能走向繁荣昌盛,离不开人与人之间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那样一种至真至纯的友情呀!这一感悟,对于当时刚出社会,刚学做人、做事的我是终身难忘,且终身受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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