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自己是一名文科生,还是因为我生长在乡村,陶渊明式的田园生活是我的向往。不在意所谓的目光短浅,不在意所谓的闭塞封建,不在意所谓的裹足不前,也不在意衣薄素餐,我只在乎忘情山水之间。我还在乎那已经远去的生我养我的小山村。当然,从另一个角度看,我是在为自己的无能申辩。
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活法,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才最为重要。幸运地是,从谈及理想那一天起,我就清楚地明白什么东西对我而言最具有诱惑力。不是奢侈品,不是灯红酒绿,不是纸醉金迷,不是勾心斗角。精神世界的婀娜多姿才是我最在乎的财富。或是一篇美文,或是一本小说,或是一部电影,或是励志故事。很多时候,我都隐隐感觉:有了精神上的寄托,我的人生才能称得上丰腴。我因而善待我的每一篇文章,就好像母亲疼爱新生的婴孩。当有读者浏览、点赞时,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成就感迅速爆棚。我也大胆地称呼这种精神上的享受为“迷恋”。
尽管我承认自己是一只井底之蛙,见识短浅,眼界狭窄,但是我并不以为活在井里是一种委屈。况且,看似干涸的枯井说不定也有着惊世骇俗的前世今生。我在井底歌唱,我在井底大声歌唱。总会有路人听到我动情地呼喊。小鸟飞过我的头顶,乌鸦停下来喝水,还有我的异性朋友会循着我的声音来与我相会,还有处事公平的月光投射爱的抚摸。对了,还有星星,还有云朵,还有流水,还有砂砾……
我满足于现状,但是又想着冲破这种现状。我深刻地知道,不论夜空多么妩媚,目前唯独没有一颗属于我的星辰。再多又怎样,再亮又怎样。或许有人会说那是因为没有勇气跳出枯井,我没有去努力打拼。也许还有人会说我是在找理由、编借口,进而使自己心安理得地生活在舒适圈里。我在一定程度上同意他们的猜测,因为我确实这样麻醉过自己。我对自己说我酷似阿Q,我对自己说我酷似祥林嫂,我对自己说我酷似鲁迅笔下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愚民。伟大的精神胜利法使我从担忧、惶恐、自卑中抽身出来,睁只眼闭只眼的活法使我能够在开花结果的华丽瞬间不被无情地摧毁。儿时,奶奶去找人算过,算命先生说我命里缺木,名字里应该带个木字旁。然而,生长在春天的树木一旦成材势必引来残忍地荼毒。有些半信半疑了,但是我还是告诫自己说:“我要长慢点,慢点儿,再慢点儿,用我的拖沓去尝试延续生命。”
闲来无事,翻看《野草》。有那么些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一株野草。杂乱地摆放身板儿,孤独地与天神对话。作为一个鲜活的生命体,我生于自然,长于自然,繁于自然,也势必会逝于自然。离世前,我有一个奢望,我要做一株基因变异的野草,融合树的粗壮,融合根的延绵,融合草的韧劲儿,融合光的力量。就算是而后出落得惹人非议,我也要这样成长。“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是我的动力与源泉。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做一株有梦想的野草,挣脱束缚,放飞想象力。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还要做鲁迅笔下的那一株野草,冷静、睿智、生机勃勃。
一把摇摇椅,一杯清茶,一本好书。
……
我的晚景早已有了形状。
当下,我只需认真地工作,认真地生活,来点儿高雅的爱好,来点儿通俗的曲调,做一个实实在在的肉体凡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