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对鸟类有一种好感,只要是鸟都能引起我的关爱。小时候曾养过八哥,那是一种极乖的鸟, 一声呼哨, 它就会欢快地向你飞来,黑白相间的翅膀滑翔而下,轻轻地停在你的手心里,抓得手心痒痒的,舒服极了。可惜的是有一天中午,可恨的老鼠把它给咬死了,等我发现的时候,只剩几片黑白相间的毛。我伤心得大哭了一场,留下几片羽毛作纪念。八哥死后不久,不知从那里飞来一只白鸽, 它停在村里最高的阁楼顶上,不停地喘气。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鸽子,真美呀,洁白的羽毛,灵动的头,梭子似的身子,太迷入了。
同村的一位猎手拿出一把长长的猎枪,逆着刺眼的阳光,瞄准着。可怜的鸽子什么也不知道,气定神闲地梳理着漂亮的羽毛。我真希望弹无虚发的猎手这次看花眼,让白鸽逃过大难。“砰” 的一声,只见眩目的阳光下鸽子象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摇着一路栽下,撞在地上,死了。鲜红的血把羽毛染得触目惊心。奇怪的是鸽子的脚上套着一只铜环。
第二天,猎手的家人逢人便说鸽子如何如何的美味,我觉得恶心极了。这种情结一直伴随着我,偶尔上酒店吃饭,“红烧乳鸽”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一道菜。 没想到在虎门也能看到成群成群的鸽子,在这片“石屎森林”的上空,经常见到成群的鸽子飞过,牵引看我的目光。这是谁家的鸽子?鸽群总在虎门寨一带的民居中起落,估计主人就在其中。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有幸结识了鸽子的主人。这位名叫祁浩鹏的男士,曾是一间小学的校长,养了几百对信鸽。他热情地邀我到他家做客。他家楼房的房顶上,全是鸽子棚。他带着我参观他的“领地”,一一介绍着那些曾给他带来欢乐和荣誉的骄子——信鸽大赛的金银牌得主们。
他乘兴放飞了一棚鸽子,鸽子们展翅高飞,在蓝天下自由翱翔,把空气都拍打活了。看到我对鸽子的怜爱,祁先生主动提出要送一对鸽子给我养。 我一时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说实话,我虽然爱鸽,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养鸽。要走时,祁先生已经给我准备好了一对乳鸽。这对小鸽子出世才十多天,它们在鸽妈妈的精心哺育下已经学会了自己吃东西。 朋友们帮忙在天台搭了个棚子,小鸽子们算是有了一个新家。 这是一对纯白色的小鸽子,浑身上下还长着毛绒绒的乳毛。它们长得很快,才十来日的功夫,便在鸽棚里噼哩叭啦地学飞了。有一天下班回来,猛烈看见头顶有两只鸽子飞过,我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直到它们往我身上飞来,我才省悟:这是自己养的鸽子,它们会飞啦!我借来照相机,为它们照了很多照片。我想,它们自小青梅竹马,小夫妻应该是很恩爱的一对。可事与愿违,想不到它们竟然经常打架。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打电话向祁先生请教。电话那头,传来他浑厚的男音。他仔细询问了一些情况,说:“可能是我搞错了,拿了两只公的,我再送两只母的给你。”祁先生真是有心的好人,不久又送了两只乳鸽给我。我把它们单独养在笼子里,怕大鸽子欺负它们。小鸽子渐渐长大了,两只大鸽子整天在笼子旁边转来转去,大献殷勤,那副图谋不轨的样子令人忍俊不禁。看到时机成熟,我把小鸽子放了出来,它们很快就成双成对,恩恩爱爱地生活在一起了,那亲热的样子真让人羡幕。 转眼间,两只鸽子都生了两枚手指头大小的蛋,尽职尽责地孵了起来。不久,其中的一对就做了父母。刚出世的小鸽子浑身黄毛,连眼睛都睁不开。我正担心怎么喂这些小家伙,刚好电视节目里介绍鸽子,原来鸽妈妈会从自己的喙囊里吐出食物喂小宝宝(鸽子是鸟类中唯一会这样做的,真了不起)。我耐心观察了一阵,正象电视里介绍的那样,鸽妈妈不时和小宝宝亲亲嘴,就这样把小宝宝喂饱了。小家伙长得真快,一天一个样 朋友有一个很形象的比喻,说是“吹汽球一样快大",说得真是妙。另一只母鸽子孵了多日,总不见小鸽子出世,我打电话向祁先生请教,他说:“可能是男方得了男性不育症!”彼此大笑,细细一想,确有道理,不禁莞然。才十多天的功夫,小家伙的羽毛就长起来了,跃跃然欲试飞,为了方便它们学飞,我轻手轻脚地把它们捉到了地下,没想到却把它们给害了。
中午下班回来,我看见两只鸽子无精打采地站在阳台上,神情悲伤,顿觉不妙。我跑进鸽棚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两只可怜的小鸽子血肉横飞,肢离破碎,早已一命呜呼!两只鬼头鬼脑的老鼠闪了一下,躲藏在隔热层里再不敢出来。我明白了,定是这些见不得光的鼠辈干的!初为父母的鸽子围着我,不停嘶叫,其情之惨,直令人欲哭无泪。 我真担心它们就此舍我而去。好在它们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不时结伴高飞,衔些干草共筑爱巢,快乐和爱意时时浮在脸上。
一个多月后,它们的小宝宝又出世了,我的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另外一对却总是开花不结果,始终没有孵出小鸽子—— 看来祁先生的推论是正确的。在一夫一 妻制的鸽子社会里,那只可怜的母鸽子会提出离婚么?这位可怜的公鸽子知道自己的病情么?铺天盖地的广告中声称"专医性病"的江湖医生能治好它的病么?看着这一对幸福、一对焦思的鸽子,我常常想起以上的问题。唉,这些可爱而又可怜的鸽子,你们怎么也有人类一样的烦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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