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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瓶飞瀑
  文 / 林少英
    站在观景亭边,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山谷,山谷上悬崖峭立,一条瀑布从两座山的崖壁间飞流而下,另一条瀑布从另两座山的缝隙间奔流而出,被岩石阻挡,又从右前方的沟壑间飞泻而来,两条雪白的瀑布,舞动在绿意葱浓的群山中,灵动而鲜活。几缕烟云浮动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中,悠悠漂浮,悄然而来,又飘然而去,烟笼雾绕。眼前仿佛一幅巨型的山水墨画,清风徐徐吹来,令人神清气爽。
    忽然风起云涌,周围的树被吹得弯起了腰,沙沙直响,小鸟在巢中婉转的叫声比往日更清脆,树林中还传来野鸡“咯咯”响亮的欢叫声,悬崖上瀑布半空而降的巨大轰鸣声,溪水激流奔涌的哗哗声,汇成了一首森林交响曲。
此时,偌大的停车场不见一人,连工作人员都放假休息了,观雨亭成了我清静雅致的私家书房。回想起我上世纪90年代初到谢岗,当时连个像样的街道都没有,散步也只好走谢常公路,菜市场乱七八糟、缺斤少两,全镇只有一家垄断价格的供销社商场,活动场所除了工会溜冰场和金满湖,再没有可走的地方了。我根本就不想留在谢岗,时时准备离开这里。后来随着女儿出生、长大,女儿三岁开始到石鼓水库及附近的溪流游玩,再到银瓶山水库边山庄与狗伴行爬山涉水,攀悬崖到峡谷喂虾,雨后沿峡谷溯溪后,翻山越岭寻找古村落,我开始爱上了这里,也真正迷恋上了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接着,我又从银瓶山这座充满诗情画意的峡谷溪流中,获得灵感,重拾文笔,从此,我扎根在这里,工作、学习、生活。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二十五年来,这里成了我生命的第二个故乡,在这里,我让自己的生活一年比一年丰富多彩。
    想到连日大雨,特别昨天那场暴雨,此时碧水叠潭的飞瀑流泉一定令人神迷,于是我收拾行装准备上山。抬头望望天空,一大片乌云被南风席卷而来,仿佛暴雨马上就要来临。是否等雨停了再走呢,我犹豫着,当我再望向天空时,乌云还是被风挟持着,雨还是没有到来。不能再等了,我沿着五道将军亲水步道,走进了暴雨将倾的溪流峡谷。
    一路上,只见暴涨的溪水沿着峡谷奔涌,每一处沟谷落差,都奔腾回旋出一股股飞瀑流泉、雪浪银涛,在峡谷中轰鸣,在林间欢畅。在一座小亭前,溪水奔流着,波涛滚滚,从刻在石壁上的“上善若水”几个大字旁飞驰而过,此时的水流不再温柔平静,奔腾着挑战“上善若水”的底线,然后从巨石旁汹涌而下。我曾经在一次台风雨后在这里游泳,被狂飙巨浪冲下沟中,撞得四体鳞伤,挣扎了很久才爬上来,才懂得开始收敛野性。
    站在小桥边,欣赏着漫过桥面的激流从桥上洞穴一股股奔泻而出,汹涌澎湃,轰鸣声响彻山谷,令人心惊动魄。我伸出穿着溯溪鞋的脚探向水流,一股强大的冲力令人难以站立。我双手扶着身边的栏杆,用力扎紧脚跟,一步一步往前走,激流从脚下的桥孔飞流而过,在桥前汇聚成一股狂飙巨浪,滔滔不绝向前奔流。我步步惊心的淌过了约十多米长的石桥,一种挑战成功的惊喜荡漾心间。自工作以来我就喜欢冒险、挑战自我,攀爬悬崖,独辟蹊径,邂逅美景;自学考试,坚韧不拔,考取梦寐的中文文凭;在文学的道路上坚持不懈的跋涉,终于开垦出一片属于自己、属于谢岗作协、属于银瓶文艺的芳草地,而当年东莞几乎最贫瘠落后的谢岗,如今高速公路四通八达,银瓶轻轨站车流穿梭不停,广东粤海银瓶合作创新区建设不断推进,多个重大项目签约、动工,以及生态环境、城市品味的不断提升,谢岗如一颗新星闪烁在莞邑大地。
    走出道五道将军亲水步道,走过牛角潭桥,只见左侧的峡谷中一条湍急的溪水顺着千百年来被冲刷而成的峡谷沟回,飞溅出一叠又一叠千姿百态的瀑布,荡漾出一轮又一轮高低错落的深潭。潭水雪白中荡着绿意,晶莹碧透,丝亳没有一点山洪暴涨的浊流,一如往日的纤尘不染。溪水沿着峡谷继续飞驰,流过一条小桥,桥上的拦杆早已被大水冲断,此刻,如果淌入桥中,转眼会被卷入洪流,不知所终。
跨上点春桥,望着滔滔而下的雪浪汇入“银瓶揽胜”的巨石下,聚成一潭碧绿的潭水,水潭边的水杨梅、水翁树也随着翩然起舞。最有趣的是两条小小的藤蔓,从大石上垂下水面,时而贴着石壁轻轻飞扬,时而荡在水面轻拔涟漪,十分有趣可爱。
    站在碧水叠潭面前,尽管已经无数次在暴雨后,在最美丽的时刻站在它的面前,我还是一次又一次被它的美震撼。只见空中一叠如帘状般飘舞的瀑布从四五米的崖顶飞流而下,落入山谷,溅起漫天水雾,水声轰响着从谷底涌出,然后沿着怪石嶙峋的峡谷汹涌冲向前方,再从悬崖狂奔而下,汇成眼前这一汪清莹碧绿的深潭。第二叠瀑布虽不及第一叠高,但更为雄浑壮丽。我静静的陶醉在这飞瀑流泉溅起的阵阵清新怡人的清芬中,陶醉在空气负离子的萦绕中,这是全市空气负离子最高的地方,13200个/立方厘米。最美的风景总是与风险伴随而来,最美的情境总是最不易被人发现,没有人会在危险的时候去欣赏美,就像此刻,竟然没有一个人与我分享眼前的美景。可是,就在此刻,我发现:在眼前瑰丽雄奇瀑布上面的岩壁上,居然有一只全身乌黑、身材修长,轻盈无比的鸟儿正在水边漫步,它走到激流旁边,一会儿抬头看看上面飞流而下的瀑布,一会儿又望望脚下的水流,往返踱步,姿态优雅。我猜想它或许是一个胆大的冒险家,懂得欣赏最美的风景,或许它是一个浪漫的诗人,想在这飞瀑流泉中寻觅最美的诗句。高山流水觅知音,想不到在这风起云涌、巨浪涛天的时刻居然有一位异类的知音,与我相伴而行。
    我沿着瀑布旁的石阶攀爬,爬上瀑布,从碧水叠潭的峰巅,小心翼翼淌过湍急的溪流,欣赏二叠瀑布从不同角度飞泻而下,泻入峡谷,又滔滔不绝再次从悬崖飞流而下,汇入碧潭,潭上的桥廊缥缈在雾气之中,犹如琼楼玉宇,我仿佛站在天上,俯视人间的奇特风光。
    坐在悬崖飞瀑之上,全东莞空气负离子最高的地方,让清新的气流随我的呼吸注入五脏六腑,让沁凉的空气负离子从肌肤缓缓渗入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驱逐出体内的污浊之气,头脑变得神清气爽,全身感觉回肠荡气。忽然一阵乌云奔涌而来,雨点也开始落下来,就在我刚想离开之际,转念一想,走了那么远,才刚来一阵,岂不太可惜,不走。雨似乎被我的坚定吓跑了,转眼云开雾散,我暗暗得意,被飞瀑流泉洗刷一新的我,立起了满满的信心。
    我坐在银瓶山这座巨幅山水画中,感觉自己前生就是一棵生长在银瓶山密林深处的红花荷,今生重回故里,与飞瀑流泉融化在一起。
2020/3/7 9:40:59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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