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点
文/钟霞瑛
一直不明白,自己的泪点为何总是那样的低?除了偶尔也会如林黛玉般顾影自怜外,即便看见流浪的小猫小狗,都会让我好生心疼,更别说看见街上行乞的流浪者了。只是,同情心泛滥却又不富裕的我,除了施舍一点儿零钱外,剩下的就只有酸溜溜的鼻子和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了。我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任其泪水随意滑落,只能一步三回头,久久不忍离去。
眨眼间,一年又将过去了,我一如既往地拆洗窗帘、被褥,擦桌椅,准备迎接鼠年的到来。原想,女儿终于结束了寒窗苦读的时光,职高高考成绩也出来了,还不错,就等着填志愿,随后外出顶岗实习五个月即可踏上大学之路,压在心底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可以松一口气了,这个春节将会比往年更开心的。然而,手机里时不时的“叮咚”声却总搅扰着我难得的好心情,每天看着系统推送关于新型冠肺炎的消息,莫名的不安渐渐袭上心头,一种不祥的预感——非典的情景有可能要重演。犹豫再三,我辞却了五月诗社一年一度的年初四大聚会(为了掩饰心里的恐慌,我谎称要回婆家过年,向诗社领导告了假)。
正当我还在自疑是否神经过于敏感的时候,武汉封城了,接着,联防联控工作领导小组发布了自2020年1月24日起,全市各地、各单位取消一切聚集性活动的通知,诗社原定的聚会活动也随即被取消了,事态似乎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严重。
非典那一年,我还在一家国企上班。许是第一次遭遇毒疫的缘故吧,听说米醋可以消毒杀菌,我也毫不例外地加入了抢购米醋风潮队伍中,还好,疫情期间,大家的工作、学习、生活也还未受到太大的影响。那时的我,心里除了有些许的担心外,全然不知何为“恐慌”。而今,面对汹涌而来的新冠肺炎,国家启动了一级应急响应,莫名的恐慌袭上我的整个心头。按计划,女儿去东莞实习的时间应是农历正月十七,“儿行千里母担忧”,眼瞅着日期一天天临近,想着一群涉世未深的孩子们第一次踏入社会就碰上百年不遇的毒疫,我内心越发忐忑了。
病毒在肆虐,禁足宅家取代了探亲访友,口罩成了最抢手的的物品,全国各地大街小巷,联防布控,封城、隔离,设立关卡。为响应号召,配合社区对各个片区进行入户排查宣传,全县各机关单位党员干部都纷纷加入了抗疫的队伍,然我不在队伍之列。
见名单上没有自己名字,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感觉很庆幸,继而是有点小窃喜。可是,心中的小窃喜刚一闪,脑海即刻就被每天刷到的那些来自四面八方、各行各业的最美逆行者的感人事迹给熏染着。
回想自入党以来,感觉“共产党员”这词,就好像只是一个称呼,就是按时交纳党费,就是每年的七月一日,党员们或小聚一会儿,或参观一下红色革命基地,接受党的教育,至于“关键时刻,党员先上”,那都是抗战剧才有的,且都成过去式了。不曾想,自己的有生之年也会遇上这没有硝烟的战争,也有那么多临危而上、逆方向而行的英雄。看着各个路口身穿红、橙、绿等各色马甲,胸佩党章的志愿者们不顾个人安危,迎着寒风冷雨蹲卡排查的身影,一股崇敬之情不觉油然而生。我感动、我哽噎,我泪眼模糊,却又找不到什么华丽的语言去描述这群和平年代中最可爱的人。此刻,我才真正领悟入党誓词中“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于是,我毅然决然地向领导请战:“如若还需人手,就把自己的名字报上去。”而后,我出到客厅,将自己向单位领导请战当志愿者的事告诉了正在嬉闹的父女俩,然后眀里暗里把家里的琐事、重要证件及密码等都交代一番。
憨厚老实的丈夫开始有些不淡定了,不时地对我说“你说这些有啥用啊?你不老讲我笨吗?告诉我我也记不住啊!倒是你,入户时切记带好口罩来啊!”女儿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双眼擎着泪花,抱着我说:“妈妈,钟南山爷爷说了,这段时间不能出门的。”我亲了一下女儿的脸,摸着前几天自己亲手帮她修剪的齐肩短发说“傻瓜,没事的,妈妈会保护好自己的,妈妈是党员,党员就得起模范带头作用的呀!再说了,消灭了病毒,你们出门在外,家长们就不用担心了呀!”女儿偎着我,懂事地点点头:“嗯,好吧,那妈妈一定要带好口罩哦!”
在抗疫的日子里,每每看见站岗执勤的志愿者,都会让我有种战友般的亲切感和神圣的使命感。我有一个伟大的母亲——祖国,我为生长在这片土地而自豪,因为华夏子孙在祖国遭难时都会万众一心,众志成城;临危不乱,共克时艰。
盘查、测体温、登记、宣传,让我认识了许多热情、善解人意的街坊。无人出入时就看看新闻,然后任由一则则感人的新闻戳着一触即破的泪点。虽说每天的工作很单调,但却让人感觉责任重大,累却快乐着。在值守的日子里,我终于寻解到了答案——“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我觉得自己是否也该写点什么?或将自己所经历的事编成故事,待春暖花开时讲给晚辈们听,就如自己儿时围坐在爷爷奶奶跟前,津津有味地听他们讲那过去的事情,讲“文化大革命,大跃进,闹饥荒……”我得让我们的炎黄子孙永远记住:“国在家就在,家在人就安”。
2020.03.04日23: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