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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留守的滋味
  文 / 崔小林
    小时候,我是留守儿童,有父母与没有父母一个样。结婚后,我成为了留守妇女,结了婚跟没结婚一个样。我孤独地成长,孤单地生活,被现实活生生地逼成了女汉子。
    想必只有那些与我经历相似的人才能够感同身受。外人觉得还好啊!天又没有塌下来,何必故作矫情呢?然而,我想说的是,我是在呼唤陪伴,是想阐明陪伴的重要性,而非矫揉造作,兴风作浪。
    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父母的陪伴对孩子的性格、发展、择偶观、健康成长等都有很大的影响。忘不了儿时逢年过节时对父母的深切期盼,忘不了自己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忘不了自己一个人默默转身,忘不了笔记本上残留的泪痕……孤独像一把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划在我的胸口。可是,我连抱怨的资格都被剥夺了,更别提发泄了。
    奶奶说父母外出打工都是为了我,叫我乖,叫我争气。父母也是同样口吻,说是老家挣钱不容易,我一个人在家要听话,要懂事。老师说,父母不在家的孩子,更应该好好学习,更应该不让父母操心。小伙伴儿说,很多小朋友都跟着爷爷奶奶长大,我们要学会适应。向来逆来顺受的我听了所有人的话,成为了一个不争、不抢、不淘气、不怨恨的乖娃娃。但是我内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为什么哥哥、姐姐的父母就陪在他们身边呢?他们读书不也要花钱吗?为什么只有我是一棵无人问津的小草?
    与父母分开以来,表面上我是风平浪静,内心底实则翻江倒海。整整压抑了十五年。不出事才奇怪。现在的我时常假设,倘若我的父母没有留下我一个人在老家,而是陪伴我成长,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大富大贵是不可能的。但至少,我会少些压抑,多些温暖,心理更健康。
    再来说说我的婚姻。结婚时,丈夫还在当地上班,倒也能按时回家。只不过工作很忙,连蜜月都没有度。单位上就放了一天假。成婚的第二天,他就上班了。我一个人负责新家成立的种种琐事。婚后才四个月,丈夫就失业了。赋闲在家五个多月后,他去外地上班了。去时,很轻松,拍拍屁股就走了。家里一大堆事儿一句话都没有交代。现实的冰雹一下子朝我砸了过来,使人疼痛。那时公公身体不好,总是进出医院,婆婆也住了一次院。尽管有大姐帮忙,但是我仍旧感觉疲倦。尤其是中间发生的一些匪夷所思的杂事,让我对我的婚姻失望透顶。为人新妇,该忍受的,不该忍受的,我都忍了。我甚至失去了大声哭泣的权利。伤心了,只能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流泪。
    成为留守妇女后,我的内心经历了一系列煎熬。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很思念,到现在的已经习惯、基本麻木,我逼迫自己面对现实,我也强迫自己坚强。丈夫要三五个月才回一次家,每次呆两三天就走。家成为了旅馆,成为了我一个人的守护。每次见面不仅会打破我难得平静下来的生活,还会让我又一次忍受分离之苦。渐渐地,我对于丈夫回不回来也就不介怀了。回来了,也要走,还让人心情不好,回来干什么呢?
    今天一早,我们向往常一样在微信上聊天。我的丈夫把我得罪了,弄得我心口堵得慌。以下是对话内容。
   “老婆,你最近怎么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要么工作忙,要么在追剧。每天都一个样,没有新鲜事发生。”
   “聊聊你周围的事啊!”
   “说实话,我厌倦了。从认识到现在,我们基本上都在微信上沟通。这种虚拟相处的模式,你不觉得不妥吗?”
   “没办法啊!必须要适应。”
   “我都不知道我拿这个空壳子的婚姻来做什么?”
   “我在外也很孤独。”
   “小时候,我是留守儿童。结婚了,我是留守妇女。为什么别人伸手就能够到的幸福我就没有?”
   “你这是嫉妒。”
   “嫉妒?你什么逻辑?我连心里话都不能说了吗?”
   “能啊!”
   “需要陪伴有错吗?”
   “没有。不过,干我们这一行,的确不太能够顾家。”
   “夫妻不能长期分开啊!感情会淡,矛盾会多,婚姻
迟早都会出问题。”
   “这也没有办法啊?要适应。”
   “我理解你理解够了。谁来理解我?”
   “我啊!”
   “你理解我?狗屁!什么都要我来迁就你。拜拜!我要学习强国了。”
   “老婆,别啊!别不理我!”
    有些生气了,我关闭了微信聊天。男人和女人的逻辑竟然有如此大的区别,真是令人难以理解!怪不得人们都说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水星,完完全全是两种生物。我之所以在对话里那样说,是因为我的的确确厌倦了虚拟相处的模式,我也忍受够了孤独。我想要改变一下生活方式,也想挽救我们满是漏洞的婚姻。
    沟通的不是很愉快,此刻我的内心五味杂陈。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也许一年,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也许更久。但这其中的滋味,真是难受的很!
    尽管当今社会对女人已经极好了,但我还是能经常感觉到老天对女人的不公平。男人犯错叫逢场作戏,女人犯错叫水性杨花。男人在外工作说是赚钱养家,女人在外工作说是不顾家庭。下班了,男人休息是理所应当,说是白天辛苦;女人累了,不想动了,却被说成懒惰。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下辈子,我真想当个男人,体会一把。也真想父母陪我长大。
2020/7/6 21:19:00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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