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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言万语(外一篇)
  文 / 李爱凤

    冬日午后,暖暖的阳光,品一杯花茶 ,看一本书。天猫精灵里传来歌曲:不知道为了什么,忧愁它围绕着我……
    八十年代的歌,八十年代的黄土高坡。太阳高照,新生报到,分班榜上,在某某班。第四中学,哼!什么破学校。冷眉冷眼走去报名,报名处居然在老师宿舍,真是活见鬼。
     几个学生模样的男生,围站在一张办公桌前,一位带眼镜的年轻人,低头写着什么,地上一堆堆新书。摇摇头,落地凤凰不如鸡,那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自拿到录取通知书起,校长的话,一直在耳边循环播放:和你说了多少次,别偏科,别偏科!上了高中,你不把英语学好,高考也是一样的结果,作文写的再好,又有什么用?考再高的分,一样上不了大学!说着说着,校长有些激动。只是当初校长的惋惜和告诫,听在我耳中,已经变了味。
    见一团纸扔来,带眼镜的年轻老师抬头:“报名?”
   “不报名,我来干嘛!”语气零度。
    “姓名?”他怔了一下。
   “通知书上写着。”我的语中挂着冰激凌。
     “你就是某某?”老师抚顺录取通知书,回头看我一眼。
   “家庭住址。”老师摸了学生底细?不然看了通知书,说话怎会带着些惊讶。
    “查户口,翻档案。”既然知道是谁,又何必废话!捡好自已的书,丢一句:走读!飘然而去,身后老师和学生面面相觑。
     怀抱一叠书,走进二楼教室,真是见鬼,老师宿舍离课室那么远,为什么把书本放他宿舍。选个中间位,摞下书,还没坐下,一个男生过来说:这位有人坐了!
    虎落平阳?心烦意乱。带眼镜的年轻老师来了,是班主任。排好位,安放好书本,望着窗外,脑里翻江倒海,三年高中,要与黄泥土坡为伍了,什么鬼人安排学英语,一个中国人,国语都没学好,学什么鬼外国语,还用它的分数来限制录取,有病,卖国贼!心里暗暗骂着,只恨不能大声吼:英语,我就永远讨厌你。
    开学第二天,踩着上课铃而来,走读生,不用上早晚自习课。最主要是心灰意冷,不想早点来。走进教室,再次见鬼了,昨天排好的座位,又换了。我的书呢?男生指着讲台:在那!“我坐哪?”“不知道。“那我的课桌呢?””昨晚隔壁班少一张课桌,看我们这有一张空桌,拿走了。”同学们你一句、我一句。
    拨开站在过道上的同学,三步并两步,书本伤痕累累,凌乱不堪。似伤心欲绝,似梨花带雨,躺在讲台边,等我来营救。目瞪口呆,我,这个班上的学生,总分高出一中录取线六十多分的学生,因为该死的英语,考了57分,一中拒收。这,录取了,接收了,居然不给课桌。明明排好了坐位,一转身,悄悄撤了。要拒绝,要遗弃,你倒是光明磊落的来啊!为什么要这么阴暗!为什么?!人一旦钻进牛角尖,任凭窗外阳光明媚,心灵见不到任何亮光。
      进来上课的数学老师蒙了,走进来,又退出去,望一眼门头班级牌,又走进来。和站在讲台边的我,四眼相对。我一言不发,狠狠摔门而去。
     高中的第一节课,就被扫地出门了,哈!哈哈哈,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奔跑在黄泥操场,一圈,两圈……跌倒黄泥地,手指挫着黄泥,泪溅尘土,天生我才既无用,可有净土埋我才?
    像孤魂野鬼,在黄泥坡上游荡,两节课的时间,仿佛一个世纪。第三节上课铃响,我靠黑板旁边站着,我要一个说法。
    班主任来了,零下二十度的眼神,冰冷穿透镜片:昨晚点名,排坐位,你为什么不在?开学第一天,你就逃学、逃课,没坐位,你还有理由?
    我在咆哮:身为班主任,班上第一天点名、排位,少了一名学生,你都不知道吗?再说我是走读生!!!走!读!生!懂吗?!就算我不在,你有什么资格拿走我的课桌,你凭什么把我的课本乱丢?你有什么权力不让我上课?!你凭什么!
   班主任:“走读?班上有一个走读生?!”头一次带班,忘了班上有一位走读生。
     “我家到学校不过二里地,你凭什么不让我走读?”我继续咆哮,班主任的粗心大意,被我无限放大、引爆。
    教导主任来了:吵什么吵?搬一张课桌来不就解决了吗?
    高中生涯,在鸡血鸭毛中掀开序幕,灭亡的气息,在腥风血雨中,日日渐浓。让梦想彻底灰飞烟灭的时刻,来了。期中考试,英语试卷发下来了,感谢天,感谢地,60分。破天荒,第一次及格了,泪在眼眶打转。老师讲解试题,发现分数不对,多了2.5分。
    “李老师,我的分数错了。”英语老师宿舍,我忐忑不安,又视死如归。
    “差不多,我就让你及格了,不错嘛,总分能排在班上第一,年级第五,考大学很有希望。英语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我,我会尽全力帮你的。”师者父母心也,可当时的我,浑身上下挂满刺,所有的善意,都唤不醒自以为是的愚昧无知。锢弊自封,还曰其名:看破红尘。
     “高考改卷,差不多也会给及格吗?”“不会,高考改卷,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差错!”老师没有理会我的嘲讽,“只要你肯学……”我已转身离去,一个执意把身心埋葬在冰川世界的人,所有的关爱,都会被看作敌意。
     梦想已经离去,请允许我,在星光闪烁的夜晚,在离它最近的地方,让灵魂和它一起埋葬。既然不能奋飞,那就让毁灭,来得更彻底。那一夜,黄土高坡的草地上,虽然没有流星划过,梦想和灵魂,却在星空坠落。从此,像一个稻草人,随风四处飘荡……
    十年寒窗苦读,诗人的梦想,在无知而又自以为是中,被自己亲手掐灭了…其实那时候好多老师都劝过,教导主任单独谈过话,数学老师当众表扬过,特别是英语老师,他想用一次善意的及格,激发我的学习兴趣。借助这些善意,原本可以开出灿烂之花,只是“恃才傲物”的我,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千言万语随浮云掠过…天猫精灵里,歌曲依旧循环。摘下老花镜,窗外绿草如茵,云淡风轻。人间哪有那么多的怀才不遇,所谓的清高、孤傲,只不过是自己封锁自己。是玉,拒琢,照样是块石头。催毁自己的,往往不是什么规章制度,而是对事情本质的认知,和所持的态度。

         
       
                    ◆ 青涩回味

    苏菊携一股乡味而来,一边嚷嚷,一边变魔法似的,从她的包里掏出各种美食。我的贪婪,不作任何掩饰,尝尝这个,吃吃那个,嘴里不停念叨:可惜少了酸辣椒,酸豆角!
    “对了,这个人你认识吗?”苏菊忙不迭地掏出手机,“她说是你初中同学,聊了好多你们读书的趣事,说她经常自己尝一尝你带的菜。你带的那些豆腐皮、小虾米什么的,特别好吃。”苏菊拽着我的衣袖,说:“我不信,和她争,你家那么多姊妹,那个年代,家里人饭都吃不饱,你妈妈去哪弄那么多吃的给你。”
   每次回忆带菜求学的岁月,有两个画面就会在脑里纠缠。一个是白花花的米饭,散落宿舍四周。一个是全副武装的母亲。盛夏响午,母亲头带草帽,腰绑小竹箩,或光着脚,或穿着布鞋,扛着一条长长的竹篙,竹篙的一头,梱着自制的、捞虾的网。
     初中三年,五.七中学留给我的记忆,最深刻的,是饿和浪费。很可笑的经历,一边是经常打不到饭的女生,饿得慌,一边是一餐打几轮饭的男生,吃不完。成团成团的米饭,被男生从二楼宿舍抛下来。
操场边、排水沟里,到处都是。那些米饭,虽然没了热气,却渗着诱惑,曾经多少次,暗自叹惜。试过连续三天没打到饭,靠着从家里带来的两大玻璃瓶菜,就着井水,勉强支撑着。学到脑里的知识,和胃里的食物一样,一塌糊涂。只要是醒着的时间,脑子和肚子总想着如何觅食,却又因饿而颤抖。
    按理说,有饭倒,那就不会有人挨饿,可是我就是打不到饭,每当挤到那个小小的窗口,碗和饭票刚递进去的时候,后面那些蜂拥而上的男生,会豪不犹豫的挤过来,不是挤掉了饭票,就是手被压在窗框上,痛!啊呀呀的叫!等用尽力气把手扯出来,后面的人层层叠叠又扑上来了,别人挤一下,自己退一下,再挤,再退,就这样,又到了边缘,几度狼狈不堪。幻想那些男生怜香惜玉?作梦都不可能,男生时常会因为打饭,而拳脚相向,此时只有祈祷,千万别殃及池鱼。想要保持一个女生的文雅,或矜持?好!那就等着吧,等到终于没什么人了,一张饭票,一个碗伸进窗口。厨房师傅头也不回,应一句:没饭了!唯唯诺诺:我还没吃饭啊。“要吃饭,早点来打。”师傅凶巴巴的,对待女生,从不温柔。曾经有一女生,因为冬天太冷,到食堂打点热水,还被师傅敲破了额头。望着窗口,心里凉飕飕的慌。世上最远的距离,是和一份米饭的距离,它在别人碗里,在操场边的沟里,看得见,就是吃不着。
   来得迟吗,不迟,下课铃一响,大家都往课室门外挤,挤出了门,楼梯上又一轮拥挤,挤下了楼梯,挟着风的人群,在奔跑。每次我都提心吊胆,靠着墙边走,生怕一个不小心,让人群卷着,掉进排水沟里,更怕被后面的人群挤倒、踩踏,自己生得小巧玲珑,偏还弱不禁风。
     学校不管吗?管!差不多是一天三令。当时学校最头疼的问题,应该就是打饭吧,从老师被分派到食堂,维持一日三餐打饭秩序,到男女生分窗口打饭,再到每个宿舍分组,八人一组,每天派一个值日生打饭。校领导绞尽了脑汁时,打饭终于有秩序的排队了,总算松了口气,再也不用因为打饭,而忧心忡忡。
     打不到饭的那些日子,靠着从家里带来的菜充饥。每天昏昏沉沉,周一盼周三,周四等周六。那时每周的星期三,下午少上一节课,周六上午要上课。应该感谢学校的人性化管理,周三少一节课,家住学校周边的学生,可以赶回家一趟,我就是风雨无阻的那一个。每到周三,好煎熬。总算等来下午下课铃响,立马赶到宿舍,背起午休时已整理好的书包,马不停蹄往家赶。回家比打饭积极多了,来回一趟,有十来公里路吧,要在晚自习前赶回来,走路,脚必须带着风。
    一进家门,不管菜味道如何,先狼吞虎咽一顿,吃了几天的咸菜,喝了一肚子的井水,家里一碗水煮青菜萝卜,已是人间美味。母亲早算准了,哪天这个点,我会准时到家。周四到周六的菜已经准备好了,又是两大瓶。瓶里的菜,压了又压,塞了又塞。母亲手不停,嘴也不停,唠叨着用菜头炒肉的这瓶,要先吃,久了会变质,酸豆角、萝卜干类的,留着后面吃。前天中秋节,你不在家,家里炒了花生,炒了黄豆,都给你留着,放在衣柜里,记得带着,路上吃。月饼星期天下午已经给你了,吃完了吧?!母亲的话,听着,但就是不想应她。从书包里扯出些脏衣服来,丢一旁,收拾些干净的,塞进去,两个空瓶换两瓶菜,头也不回的走了。母亲在后面追着:吃完菜的空瓶子,用水冲一下。不洗,时间久了发霉。
    母亲也曾偶尔抱怨,说咸菜怎么也吃那么多。我偶尔也感觉奇怪,那一瓶菜,怎么老是莫名少了一圈。当年饿过肚子的,肯定不是我一个人。快四十年了吧?那段青涩时光,有多少人还会记起,又有多少人能忘记。只是还有人在回味,我那一瓶菜的味道,确实出乎意料。
    年少不知生活味,懂了生活滋味,已是沧海桑田。我带的那一瓶瓶菜里,是加了特别佐料的。菜里有母亲顶着炎炎夏日,在水渠岸、小溪边捞来的小虾米,每一只小虾身上,沾满了母亲的汗水。用卖虾米的钱,换来的食材,裹着多少艰辛。母亲把爱,藏在菜中,塞满一个又一个玻璃瓶。只是我有意或无意的,视而不见。母爱被我在咀嚼中挥霍,又在咆哮中被否决:不爱我,为什么又要生下我。
     不做母亲不懂母恩,做了母亲,不一定能体会母亲的不易。艰苦岁月里,母亲为了让我读书,那些非常人的付出,用文字如何描述?单凭农家女儿,可以十指不沾阳春水,足以说明一切。
    嚼着来自故乡的美食,眼前浮着两个大玻璃瓶。突然明白,这些年,为什么会疯狂索求故乡的酸豆角、酸辣椒。偶有得到,吃在嘴里,却又说:根本不是那个味。原来,看似是在寻找故乡的味道,潜意识里,却是在寻找曾经被我否决过的母爱。

2021/2/24 20:39:43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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