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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古树
  文 / 李学田
                               

  


    在中国,几乎有村的地方就有古树。古树成了村庄美丽的象征,成了乡情的符号,承载着一个民族厚重的乡土情结。
    在我的故乡古夏,有三棵古樟树,其中有一棵特别大,树身要三、四个人才可以抱过来。树龄有469年了,但现在差不多成枯木了。旁边也有两棵树,一棵有212年的树龄,另一棵有192年的树龄。这棵小的长得特别好看,一年四季枝叶茂盛,葱葱绿绿,装点着故乡的春夏秋冬的景色,守护着古老的村庄。古树是故乡人的象征,伟岸,坚强,朴实。不管是流浪天涯,还是远走他乡的故乡人,古樟树总是牵动着异乡游子缕缕飘逸的乡愁和无尽的思念。
    岁月悠悠,许多往事,总是缠绕在心头。尽管时光冲淡了一切,而沉淀的却令人难以忘怀。
    古夏是扶溪李氏家族的发源地,已有800多年的历史。企岭村是我的家乡,是古夏李氏家族福清祖第二支房。从五十年代末至六十年代初期,由于生活困难,父母亲带着一家人两次搬迁故乡古夏居住。那时我才两三岁。父母带着我们住在姨妈的一间老房子里。土房子又旧又破,只有三间。两间是房间,一间是杂房。那年代是集体记工分的年代,农村的农业生产跟不上,粮食紧缺,日子过得艰难。为了生活,父亲和母亲经常和姨妈一家人早出晚归,起早摸黑的干活,没有时间照料我们,就叫二姐在家里带管我和三姐。小时候我们天性顽皮,常常和古夏村里的伙伴一起玩。而村子里的古樟树下,成了孩童时代的乐园,度过许多快乐的时光。
    春天,故乡的古樟树在一阵阵春风中抖落冬日枯黄的叶子,长出一丛丛嫩绿的新叶。微风吹来,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撒在四周的村道和田野。阳光明媚的日子,麻雀、黄鹂、八哥鸟在树枝上不停地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唱着春天婉转动人的歌曲。那米粒般细小的花朵,开满了枝头,在风中摇曳,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引得一群群的蜜蜂围着古树狂飞乱舞。记得小时候,我们常常在古树下,我们常常在大树下玩耍,做游戏,藏猫猫,过家家,玩累了,然后就在家里人的呼唤中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家里。
    夏天,古树枝叶长得更加浓密茂盛了,远远望去,如一片绿色的云朵漂游在故乡村庄的身边。炎热的夏季,古树撑开丛丛枝叶,留下一片阴凉的天地。从田地里劳作归来的故乡人,总喜欢在大树下歇息一会儿,说说笑笑。而我们这些顽皮的孩子,总是缠着大人们讲那些老掉牙的故事,什么“天狗食月”、“孙悟空大闹天空”,“武松打虎”的故事……。尤其喜欢夏天的晚上,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把柔和的清辉透过浓密的枝叶洒到大树下。一群群萤火虫提着小灯笼在树下飞舞着。这可乐坏了我们这些小孩子,纷纷跑到树下的草丛里去捉萤火虫。然后,把萤火虫放进编织的草笼子里,高高兴兴地提回家。玩腻了,大家又来到操场上,把萤火虫放了,让它们回到大自然的怀抱中去。最令人难忘的是夏日树下那一串串“卖一豆一腐一花一啰”的叫卖声,只要村里胖大嫂喊上几回,我们这一  群贪嘴的小屁孩,拿着父母给的几毛钱就拔腿赶来买豆腐花儿。胖大婶的豆腐花儿又嫩又滑,拌上一小勺白糖,叫人唾涎三尺。不待一个小时,一担豆腐花儿就卖得精光精光,一点儿不剩。
    秋天,在瑟瑟的秋风中,古树依然郁郁葱葱,昭示生命的活力和生机。而树下依然是孩子们快乐的世界。每当放学的时候,伙伴们约好一齐来到古树下,拾地上的落叶。那些色彩斑斓的落叶,犹如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好看极了。大家把一片片红叶制作成自己喜欢的叶笛,夹在在黄昏里快乐的吹着,悠扬的笛声把童年的快乐洒向村庄的大街小巷。
    冬天,在雪花飞舞的日子里,古树的树枝上挂满了厚厚的积雪,寒风吹来,不时有雪块从树上哗啦啦的掉下来。那挂在树枝上的串串银条,晶莹玲珑,构成了一副美丽的雪景。孩子们自然不会放过大自然的恩赐,在树下打雪仗,堆雪人,即使冻得两只小手红通通,也不觉得疼痛,放在口袋里暖一会儿,又开心的玩起来。那咯咯的笑声,让沉寂的冬天充满了童趣。
    啊,故乡的古树,给我们的童年带来了许多欢乐。它那一圈圈的年轮里,记录了童年的许多难忘的故事和梦想。尽管离开故乡多年,而故乡的古树,却永远长在我的心里,我喜欢那俊俏的挺拔,喜欢那一抹浓绿,喜欢那生机蓬勃的生命力。
   几年以后,我一家人搬迁到一个遥远的小山村企岭村居住了。一晃就是五十年。而古夏古村,成了我心中永远的故乡。
    其实,故乡的古树,不仅仅刻下我童年的欢乐,也牵动也许多故乡人的眷恋和怀想。古树下,不管是清风轻拂的早晨,还是月明当空的夜晚,总有不少人在古树下散步,聊天,闲谈。在古树下,留下了长胡子老人喋喋不休的“故事经”,留下了许多妙龄少女绵缠浪漫的青春爱情,也留下了当年“万元户”创业致富的种种佳话......这历尽沧桑的古树,又像一位历史的长者,见证了红军在故乡的红色传奇,见证了故乡人历经苦难迎来翻身解放的欣喜,见证了文革狂风骤雨席卷华夏大地的狂热和愚味,见证了农村改革开放告别贫困走向富裕小康生活的巨大变迁……
    九十年代初,改革开放在华夏大地风生水起,随着沿海地区经济的崛起和繁荣,故乡的年轻人大部分离开家乡到广州、深圳珠三角一带打工求生。岁月匆匆。几十年过去,他们不少人迁居到大城市落户,成为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在他们心中,家乡已变成故乡。他们常常说,身在异乡,每逢良辰佳节,望着头顶上的那一轮明月,总是思念着自己远方的故乡。在他们心中,最难忘是故乡的三棵古树。古树是故乡的象征,是故乡的影子,是故乡的根,是故乡的魂。他们还叫我拍一张古树的图片寄给他们,让他们看看古树的样子,看看故乡的样子。我知道,远在天涯海角的游子,无论在何时何地,心中依然装着自己的故乡,爱恋着自己的故乡。那浓浓的故土情,永远维系着他们心中的家园情结。

              ( 写于  2019.3.10)
2021/4/21 11:06:19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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