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喧嚣的世界,纷扰的生活,繁忙的工作,清应的目1-一张张日历,犹如一只只枯叶蝶随着春凤秋雨知知地飘落了。蓦然回首:早已过了不感之年!
不惑之年困恶多。我生活,我工作,我阅读,我思考,我体验,我写作;我不停地打量我的四周,我常常纵目远眺云烟迷朦的远处,尤其是夜深人静之际,我站在被铜筋水泥挤逼得喘不过气的位居九层楼的小小居室阳台上,遥望浩森无涯的夜海天河,一颗颗不知名的星星,似平对着我眨着诡秘的眼睛。一股孤独无依、空空落落的情绪,不由自主地袭击得我心灵颤抖!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这个斯芬克思的千古之谜,这个一代代哲人一代代诗人追索不已的难题,竟如此沉重地一次又次地横互在我的面前!
二
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大约30年前,还在我刚刚上初中的时候,为子办少先队的壁报,,我鬼使神差地述恋上诗了。整天看呀抄呀背呀,上学放学路上常常想看“诗旬”想着押韵分行,常常为写成一首自认为是“许”的顺口溜洋洋得意、激奋不已。
超过四分之一个世纪逝去了,我在海内外外众多报刊上发表了许多作品,出版了几本诗集诗论集,人们也常常把“诗人“这个神圣的桂冠戴在我头上了。我应该为自己庆率:我成功了,我是一个诗人了。果真如此么?
不,时至今日,我对自己反而常常感到困惑、不满乃至怀疑了:我对诗认识了多少?我对生命、对世界、对生活认识了多少?我对自己又认识了多少?
我常常沮丧,我常常焦灼,我在沮丧和焦灼中进入了无穷无尽的思索和追寻.....
三
随着阅历的增长,我于诗读得少也写得少了。这些年来,我格外喜欢起折磨人的哲学,尤其是被人们称为“诗人哲学家”的一大批浪漫派哲学大师来了!
柏拉图、叔本华、尼采、柏格森、海德格尔、萨特......我循着青年哲学家周国平主编的那本《诗人哲学家》和其他论著开列的篇目,生吞活剥这一些过去十分陌生的大师们的著作,我四处寻读这些大师的传记、书信、语录,我力图接近他们,倾听岁月深处传来的他们的宣讲,咏叹乃至一丝一缕的呼吸,我渴望自己一颗平庸的心灵与这些。伟大纯粹心灵的沟通和贴近。
这显然是不容易的,我只是在自己的渴望和努力过程中,一点一滴地憬悟、醒觉:
人生是一个悲剧。在茫茫无际的时间与空间的坐标系上,人只不过是其中小小的一个点。空间无际,人体太小;时间无涯,人生苦短。但本能的渴念又无时无刻不逼着自己去追求虚无缥缈的永恒!这,还不是一个悲剧么?正因为明了人生的这种无奈,才使我更珍爱这短暂的痛苦的人生,珍爱人生中真善美的一切,哪怕星星点点微不足道的一切!
人生是一种缘,一种爱与被爱的缘,一种快乐与痛苦的缘,一种长久与短暂的缘,一种无可言说、无可破译的缘!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必要的;我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注定的。我崇尚命运,我别无选择地迎接一切,坦然泰然,有时以笑声,有时以泪水,但决不以麻木!
我的诗,就是这笑声的固化,就是这泪水的结晶。因为不麻木,我才不停地写,哪怕写得十分艰难,数量不多,质量不尽如人意……
四
偶然中的偶然,我赤赤条条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一无所有:半个人生已经过去了,我依然如故,两抽清风。有的也许只是岁月在我脸上刻下的皱折;有的也许只是生活在我身上赋予的疲惫。此外,最最可贵的是心灵中一个永远的情人——缪斯!
诗,是我的精神家园,是我生命的存在方式。
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
对于我来说却是:“我诗故我在。”
哪怕粗糙,哪怕肤浅,哪怕丑陋都,是从我的血管中喷溅出来的,都是我自己生命体验的独特篇章。我以之诠释哲学边缘的人生,以之倾情于亲山爱水,以之守护心灵的风景!
五
门户洞开,万象更新,商潮汹涌,物欲横流;一边是庄严的创造,一边是陆离的诱惑。处在这骚动不安的世纪之末端,我依然故我,在诗这小小的绿洲之上,不懈地工作、生活、阅读、思考、体验、写作……
我和我的诗,正热切地倾听和迎候二十一世纪的钟声:
当!当!当.......
199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