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怀自然,纵情山水,藉此或直率、或婉转、或隐晦、或含蓄地抒发自己的思想感情,放飞自己的思绪,自古以来就是文人以及诗人们乐而不疲的性情爱好。点开散文诗集《洪流》随意选一个篇章,亦可发现,寄怀自然,以自然山水元素作为主要表达托体的散文诗歌或借自然山水而抒怀的作品比比皆是。
《洪流》是始兴作家官见全新出版的散文诗集,此散文诗集共分三大篇,分别为“风物篇”“思絮篇”“情愫篇”。第一辑“风物篇”里的《平湖·白鹭》因生态环境大为改善,始兴花山水库曾经销声匿迹多年的白鹭鸟重现平湖,作者在诗文伤感地说“那个寒冷的夜,你走了,孤独地走了。失望,在你身后的荒岭上疯狂地生长”。自然环境的改变,很多虫鸟飞雀都销声匿迹,所以“我只有执着地守望着平湖,任情感燃烧成期待。因为,我坚信你始终会回来的!我知道你忘不了这里”。经年之后,“花山的花,开了一年又一年。平湖的水,碧了一层又一层”,当有一天“我看见,万木竞秀,百花争艳,张扬着喜悦的气息。我听到,风过树林,水涨溪头….”听到了平湖精灵——白鹭欢快的清啭!于是,作者在某个很普通的日子里“静静地站在湖畔,细细地咀嚼着生活的悲欢,自然的奥秘,一切的精彩”。从这一篇写作现象就可看出作者对大自然心怀悲悯的情怀,且这情怀呈澎湃奔流之势。同时,我们也可从这首散文里能看到:自然与生命气血是一脉共存活的!无论是混沌还是圆融,人与自然,彼此息息相关。
除此之外,纵情山水借以抒怀的还有作者写北山印象的《诱惑,是永恒的存在》:“仲夏,跳动着热情的渴望。大山,散发着神秘的诱惑”。“这里有奔放的溪流,这里有沉静的丛林”“山路弯弯,通向欲望的深处。每一步前望总是产生新鲜的诱惑,每一次回首总是出现心灵的震撼”“也许是大自然未知力量的牵引,今天的我,无意中走近了一场诱惑,展开了丰富的联想:今生以前,我诱惑过谁;今生以后,谁会诱惑我……大山无语,却遮拦不住时间的漂流。大山无语,却隐藏不住生命的虚实。大山无语,却按捺不住诱惑的跃动……”。纵然面临这个利欲之刃所向披靡、泛物质时代,作者始终忠于自己的心,将人类灵魂心灵互为关照的生命韵致和精神内蕴表达得淋漓尽致。哪怕当代生存以物欲追求横扫一切的境况下,作者仍然坚定地传递着立场化的人生信念,相信“蓝田石烂,楼兰海枯,蓦然惊心处”,尘封千年的大山,亦会“悠然唱起一首诗歌……”
散文诗,正如作者在后记里所说的“是以散文化的外在形式(不分行的形式)表达诗人思想情感的一种现代诗形态(或现代诗体裁),即许多专家学者所指出的‘散文其形,诗为其神’”。能将一首“散文其形,诗为其神”写好并作出相的思考,我觉得,对于一个文人诗者来说是难能可贵的,而本书作者官见全却做到了。如《洪流》第二辑“思絮篇”中的《田间冥想》:“停了车,熄了火,关了灯,一个人伫立于田野,张望、冥想、发呆……”作者独立田间,此时“一阵挟带泥土气息的稻香扑鼻而来”,刺激着作者的感觉。让作者禁不住陷入冥想:“这样的夜这样的我,有什么意义?”“远方,有人在歌舞,感受生活的激扬。有人在吟咏,慨叹情感的吊诡。有人在游行,吸收风景的瑰丽。他们,演绎着自我,诠释着人生。意义,倏然而见”“一直忙碌无为,始终浑浑噩噩,犹如行尸走肉,这样的人这样的我,有什么价值?”这首散文诗写得十分的随性自由、无拘无束,但字里行间作者却又用悲凉而忧郁的情绪声声叩问自己的心灵:我是谁?我生存的意义在哪等等,不羁而忧伤的情感,始终充盈在诗歌的每一个字里行间。
“夜行于城,城静于荒。我不再潜伏,戴上面具,化身一只硕大的老鼠,离巢上街。放眼望去,红色的节日,不见红红的灿烂。街上的电线杆孤独地伫立,没有伙伴的嬉戏,惆怅无趣。街道上空飞掠着一些身影,仔细望去,原来是我的远亲——蝙蝠,它兜来兜去,似乎在向我打招呼。它来干什么?(《重返大自然》)”这是作者在2020年春节期间写的一首诗作,原本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节日因疫情而黯淡无光。面对此情此景,作者忍不住慨叹、哀伤和疑惑:“不会善待其他生灵,必然无法在地球上生生不息……”。敬畏自然、爱护自然,我想这应该是作者最想告知读者的。看到这里,我想起了一句话:作为作家,理应心怀悲悯,满怀善意。每个作家的成长都与他生活着的土地、河流,以及土地、河流哺育出的历史、人文的风貌有关,始兴是唐朝开元年间名相、诗人、“文献公”张九龄的故乡。可谓是九龄风度墨江水,千年文脉永相承,作者生于斯长于斯,耳濡目染,自是不一般。
“今天,我来到了南雄。然而,你没有来。我注视着古市的老墟镇,依山而建的楼房建筑里,曾经穿梭着你的身影,也许,你在接头,也许,你在侦察,也许,你在采购部队用品,也许,你就是一次普通的赶集。奔腾不息的浈江,在时间的陪伴下,尽管眷恋着山川,却始终朝着前方奋勇前进,恰似你当年行军时坚毅的步伐……(《今天,我在南雄想你》)”第三辑“情愫篇”中的散文诗作《今天,我在南雄想你》这应该是一首能够为读过此散文诗的读者难以忘记的佳作。“美丽的浈江啊,不知是否依然倒映着你的清秀面容?不知是否依然闪烁着你的飒爽英姿?……”“雄州的三影塔风姿绰约,塔身始终幻化着你的倩影,风铃依然牵挂着我的思念。然而,古塔巍峨了千年,阅尽了沧桑,却读不懂我的忧伤。如果有轮回,我愿意来生做你手腕上的铃儿,也要与你天涯相随……”这就像是从心灵流淌出来的诗,慢慢的、歌吟式的缓缓述说,那股真,那股情,自然而然毫不费力气就调动了读者的情怀,让读者情不自禁的跟着作者的脚步走。言情明志是诗歌生命的内核,也是诗歌灵魂的支撑,作者是散文诗风格,却将诗歌灵魂、“散文其形,诗为其神”的写作手法拿捏得出神入化,写起来得心应手。
人在旅途,不同路的选择就有不同的旅者,所得的收获自然也会不一样。散文诗集《洪流》作者,在对家乡故土自然山水、人文风物等方面的创作上,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有心生命与有灵自然一次次邂逅的妙手偶得。他是一个寄怀自然给予自己心灵诗意的诗者、作者,借山水而喻情怀是这本书的一大特点,故此,决定了自然山水散文诗歌风格表现就有了独属于他个人的高度个性化和语言表达的独特性。概括之下就是:其言情沁人心脾;其写景豁人耳目。
美中不足之处就是作者每篇文章最后都附上了写作日期,我觉得这有点画蛇添足了。作者在后记上说,这是为了便于让读者了解写作风格的变化和理解文章内容,所以每篇散文诗后面署了创作时间。但我总觉得附上了写作日期会给人一种记日记之嫌,不够严谨,作为一本正规出版物不应如此。当然,这只是我一家之言,不足为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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