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乡土诗不好写。一是乡土诗的含意很广,山水园林,土地田园,凡是涉及到从土里生长的东西,都有乡土之魂魄和神韵;其次是要想写好乡土诗,首先要有乡村生活的经历,且写出来的东西不但要与众不同,还要有创新和时代感。鉴于此,作为一个长期在基层一线工作的我,尽管总想写个关于“乡土”诗文系列却不敢动笔的原因。
《家园密码》是扎根于乡村、心系乡村的始兴隘子山乡诗人杜金华正式出版的第一部诗集。这本诗集收录了作者近几年创作的大量的乡土诗作精粹,其中有传统农具与耕作情景的真实再现、家畜乡物的亲切叙述及其个人的生活体验、关于乡村的应景之作等。
山乡诗人杜金华擅写乡土诗、山水诗,他的诗作风格爽朗干练,诗的语言似行云流水,有直抒农家乡情味的快意,也有传统农具与耕作情景的真实再现。看完《家园密码》我觉得杜金华的诗最值得赞赏的地方是他创作乡土诗歌,不是简单泛泛地吟咏或讴歌,而是他用独禀个性的声音在他所熟悉和热爱的家乡的这块土地上所展示出来的新的情感体验和思想。
整部诗集读下来,会感觉出杜金华独特的诗风和格调。《家园密码》无论是写关于乡村与土地还是写那些逐渐消失的乡村记忆,在他的笔下都闪烁着生动的色彩,流淌着鲜活的生命的旋律,跳跃着诗意的发现和想象的灵光。书里,作者写了大量的农家新生活的变化,他的诗歌追求短小精湛、韵味别致悠长。如组诗《万象》,他写“鸡鸭鹅”、写“日月水火”、写“山石田土风霜雨雪露”、写“稻豆瓜果鱼虾螺蛙虫鸟花”等等,每节不过三两行,却把以上物象写得哲思闪烁、妙趣横生。在组诗《物以及人》中,杜金华写《桂》“哪管生在秦岭或是洼地/在哪儿都照样扎根生发/有逆境也会有严寒/始终不变的是你正直的身影/凛冽下幸有暖阳普照/还有那沁人心扉的各色桂花/葱茏中香馨四溢”;写《莲》“清水溪客在低洼的池塘中亭立/不仅仅只站成一道风景/花开欣赏/叶可入药/籽可进补茎可食/一身瑰宝奉献/唯出淤泥而不染”;“写《梅》“阳春白雪/不过是不一样的背景/风会凌厉也会轻柔/那梅花绽放的时刻/才叫风骨”;写《菊》“若不是时逢酷象/谁愿傲霜斗雪/若不是刚好长在南山脚下/天下哪知五柳先生的悠然自得”;写《松》“耐得住境遇阴冷/抗得了理想干旱的磨砺/又何惧一场大雪压顶/料峭间愈加坚挺/惯看那天穹间的腾云游雾”;写《兰》“惯听虫蛙和鸣/纵情在山谷崖壁上/伴清风溪泉咏吟/幽幽暗香通谷/在居室里培上一株吧/看彩蝶翩翩来到你的窗台”;写《竹》“努力地腾空/掏去腹中一切的糟粕/时刻准备着/一节装一口骨气”;写《草》“卑微却不自卑/平地沼泽悬崖峭壁/一点一点地延伸为着拥抱这世界”......首首既通俗耐懂,又寓意深远。类似这样富含趣味又有哲思的短诗作,在《家园密码》里比比皆是,如:《十二生肖(组诗)》、《乡村即景(组诗)》、《如数家珍》等等,杜金华很好地体现了自己的诗作风格特点,从他诗歌里流出来的诗意散发其独有的风韵。
一部独具特色的《家园密码》,作者独特的田园风格写作,无一不是既有乡情又有美的韵味。如他在《写给春天的诗(组诗)》中写道:“春天/当我刚好与你相遇/当红梅映雪/当写在雪地的诗融入脚下的土地/春,就长了出来”当“紫云英烂漫地盛开在大地母亲的笑靥/你像一束紫云英烂漫地开着/天真无邪触动世界。世界纷繁,始终/为你,留一座宁静的花园”当“山地红遍/为你,九峰醉在桃花尽染的苍灵/为了这场花海的邂逅/心门,次第而开……”一组深情款款写给春天的组诗,寥寥笔墨,竟将开春时节写得那样鲜活有趣且韵味悠长,读来让人情不自禁跟着春的节奏打开心门,迎接春的浪漫和深情。《写给春天的诗(组诗)》作者用一贯短小精湛的诗歌风格向读者展现一个不同于他人的、独特的春情。读罢,读者仿佛触摸到了一幅精美绝伦的水墨画,没来由的让身与心都沦陷在那抹迷人的春光里。
杜金华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诗人,我觉得《家园密码》最打动我的,是那些已经逐渐消失的“总有那么几声吆喝,不是乡音,却是乡音;总有那么一些行当和身影,不曾再见,却是熟悉的记忆。这些,是原来的故乡。”的卖货郎、卖糖佬、补锅匠、砖瓦匠、木工师傅等,这些是诗人杜金华的童年回忆,也是我童年时代的“乡村即景”,卖糖佬那富有节奏感的快板式的“当当嗒,当当嗒……”和悠远绵长的“卖麦芽糖咯!换麦芽糖咯”响起,瞬间功夫,卖糖佬的身边就围满了小人儿,个个伸长着脖子,舔着小嘴儿,眼巴巴地望着杏黄杏黄的麦芽糖。作者将这逐渐走远的场景用诗性的笔墨还原,不得不说,在这里,我们确实是看到了杜金华诗歌创作上的新的发现和新的创造。他的诗歌,特别是在乡土诗写作当中的这种贡献,我认为是一种非常优秀的诗人做出的重要贡献。如他在故乡五行组诗中,写故乡,写故乡的河流,写水上人家,写炊烟,写家的高度等等,无不凝聚着山乡诗人杜金华的才情和品格。窃以为,《家园密码》这是杜金华诗歌创作方面的一部代表性作品。他的诗有扎实的生活基础和观察细节的敏锐,也有接地气的语言的朴素和乡土。那些“消失了的乡村记忆”它是沉重的又是纯净的,如果你读过,相信也会被他对“消失的乡村记忆”的感伤和悲悯,悄悄打动。
诗集《家园密码》是作者在与生活的对峙中渐渐地成熟起来的,此书几乎全是乡土诗作,读来有趣味,有深度,也有对现实和家园的思考。作者从一般诗性的情感书写升华到对人生的思索;这种变化是可喜的,值得祝贺的。他的诗,一直沿着自己的写作习性,既不被同化,也不会让读者熟视无睹。像杜金华这样坚持老黄牛一样的精神坚持忠实于自己的精神的创作所释放出来的诗歌魅力,一如他在书的后记里说的那样:“关于乡村的应景之作。是缅怀,是回忆,是反思,是赞颂,是思考,甚至是呼吁和拷问。诗短情义长,是过去,是现在,也是未来。在地方故事和历史上,进行了针对性的系统发掘和整合,在书写大乡土的同时,又展现出了区域性的地方特色,力争使之成为一方山水的诗性记录与表达。本书是一部乡土诗集,更是一部希望人们记住乡愁、稀释乡愁的乡土百科,是史料性的选本与地方风物的参考。”
杜金华在诗歌创作中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形式,他将自己定位于“乡土”写作,他的大胆创新带来的冲击力,不说成为经典,但是我想,作为一个行走在山水间的诗人,无疑,他是成功的。而他,扎根于乡间坚持田园诗风创作,这份乡土情怀,也是令人敬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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