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过元宵节,吃、喝、玩、乐样样齐全。可是,在上世纪60年代末的元宵节怎么过,现在的年轻人是想象不出来的。
人们经历了几年文革运动,人心不齐,农业生产一年不如一年,每年人口粮不足20O斤谷子,只能凑着粗粮半饥半饿勉强吃上一年,最多的是青黄不接年。
到了冬季,田地农作物都收回来了,人们便由生产队长带领村民入大山里挖蕨根。挖蕨根的地方多数是刀耕火种后留下的黄泥荒坡。长的蕨苗有人高,入冬己经枯黄了。先把它割去,再顺着蕨头挖,这是件十分费力气的事,要挖一米来深,只有深根才粗壮,蕨粉含量高,浅表根是极少蕨粉的。从日出到日没每人也只能挖十来斤回来。
挖回来的蕨根经洗干净,略去粗皮毛根,便开始捣舂,直到捣成浆糊样,然后加大量水搅拌,过渣,沉淀等工序才得到蕨粉。每家也能分得几斤蕨粉。晒干后蕨粉是制作汤圆的好材料。那时我们也会主动分担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虽然辛苦,却无怨言。
到了正月十五那天,父辈们为了让孩子们解馋,便开始制作汤圆了。先用石磨粉碎花生芝麻,和上自炼好的黄糖浆(白糖是要凭证购买的),再团成小丸子,外面裹一层蕨粉皮,抟几下便做成了。最后放入烧开的甜酒汤里滚熟。熟透后的蕨粉汤圆,粉红、透亮、腻滑,用筷子夹是很难夹住的。人口多的家庭为了增加份量,便加些切成小方块马铃薯充数。这样的汤圆带着山珍的味道、泥土的气息和甜酒的醇香,深深地刺激人的感观,味蕾猛张,涎水欲滴!父母为了防止兄弟几人争夺,把汤圆均分在碗里。兄弟们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囫囵地吞吃了,还把碗舔个精光。眼巴巴地望着父母。父母自然知道我们的意思,便说:“细伢子,好吃的在后头。”意思是说,来日方才,不要贪一时饱,将来总会有吃饱的时候。
吃午饭后,我就跟着大人來到晒谷坪上看编稻草龙。那时伯父是村里的长者,很懂传统工艺,在他指导下三辫龙做得活灵活现:龙角、龙须、龙吻、龙珠样样不缺,尤其是龙睛,白萝卜在他手里经切、削、画、插,便成了炯炯有神的龙目。龙尾也做得舒俊劲俏。整体凸显了龙的强悍威武的气魄。
夜幕降临了,稻草龙身上插满点燃的香,随着锣鼓声起,在龙珠引导下,穿巷入户到每家贺春赐福,主家鞭炮相迎,还将残香拔些插到神龛的香炉上以示灵应,同时换上新燃的香火。拜完全村后,便在禾坪上开始香火龙表演。伴着锣鼓铿锵声香火龙在舞龙人的举、颤、腾、挪、跳、捲、翻、摆中夹风带电般,时而蛟龙戏珠,时而盘升冲天,时而翻腾浴海,时而首尾相交,密插的香火在舞动中把龙勾画得栩栩如生,十分雄壮!我们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凑上几个相龄孩子滋滋有味地舞起自己编的龙来。
表演结束后就进入最后一项程序——“化龙”。把龙舞到有井泉的地方,伯父念一阕吉颂词,在牛角声中点燃稻草龙送其回天。回来后每家拿出最好的东西慰劳舞龙队,我们也幸福地享受着元宵节的膳食与快乐。
孩儿时的元宵节,虽然过去了近一花甲,但依然记忆犹新,不曾随流逝的岁月淡去。那时生活虽然艰难,但那节日的氛围,节日的味道,不是今日可比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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