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更多的事物继承太阳的颜色
有更多的老虎爬上山冈。风在前面引路
……
母亲开始用红润的面容装饰蓝天
卵石在河床孵化梦想。她红着脸告诉女儿
一条大河开始周期性缓缓地流淌
笛子耗费了其中的七分
剩下的三分,一分一分地走进并清洗少女的眼睛
于是秋水最先学会暗恋。此刻
强盗的家园贫穷
深秋,有更多的事物继承太阳的颜色
我骑上正午的老虎。嚼着多汁的浆果
发现那群迁徙的候鸟向南
与温暖保持着平行
——节选于我的诗《深秋,更多的事物继承太阳的颜色》
一本薄薄的《新课标》伴随着轰轰烈烈的新课改,在科技挂帅的今天,斩钉截铁地吹响了“伪素质教育”的集结号。我扬起新诗教的大旗,春风得意。
“尊敬的叶老师:您好!这是一封迟来的道歉信。五年前,在琪琪读五年级的时候,我写信投诉你,言辞颇尖锐地批评你,说你的语文教学理念太‘超前’,造成孩子学语文不求甚解,囫囵吞枣……传统课堂老师关注的课文中心、段意、重点句等,你却视而不见,问起来孩子说这些老师很少讲,我的心猛然沉了下去,我跑教育线近十年了,还没有见过哪些老师这样‘放得开’……
现在,再次向你致歉。从琪琪交谈中,我得知,她一直很敬重你,喜欢你的教法。适合并引领孩子发展的才是最好的。上段时间,我从语文教学观念、课堂教学、作业布置、教学效果、个人魅力等引导孩子回忆所任教过的教师,哪些老师对自己成长影响最大。读高一的琪琪第一个说起的就是你……”
2008年末,宣传工作的缘故,我见到了多年前的朋友兼家长陆梅。陆梅是《中山日报》社多年教育线的资深记者,后转向报社负责小记者培训。2001年至今,我一直负责着纪中三鑫双语学校的内外宣传工作,新闻稿件与广告对接的就是陆梅居多。2003年,她聪明伶俐,知书达礼的女儿陈粤琪入读了新诗班。半个学期过去了,一个星期天晚上返校的时候,陈粤琪走进了我的办公室,转交了一封她妈妈写的控诉信。作为家长兼朋友,她以信表达心声,也算对我够婉约的了。
这是我教育生涯收到的第一封投诉信。我至今仍藏在抽屉里自我提醒。除了简要的电话解释外,我更多是反思。中国人是圆融式思维,对于改革对于突变心理难以承受,历史上成功的改革往往是渐进式的,慢痛式的,带着极大的改良性质。我突兀举起“新诗教学”的旗号,与常规语文关联不大,过于标新立异,过于迅猛耀眼,引发非议无可厚非。
中国人改革,讲究祖宗渊源,有根有源,一脉相承,名正言顺。
纯粹新诗教学,脱离常态语文,不接续不传承,空穴来风,无中生有,自然逾越了中国人的心理承受线,成为无本之木,无水之源。
纯粹新诗教学,就会沦为形而下的“器”,是方法是技术,仅仅是为了教学生读写几首诗歌;转为新诗教育,就升格为形而上的“道”,是理念是意识,是诗化课堂,诗化人生,立言而立人,接续的是中国数千年的诗脉,弘扬的是华夏数千年的诗文化。
在冯铁山教授的指导下,我完成了新诗教学向新诗教育的转向,从观念到言说方式。即“精神之盐”融化于日常生活的汤水之中,之前的纯粹新诗教学,或多或少让外界感觉给学生有吃盐之嫌。
耕耘期间,妙悟灵山秀水,游走于教育教学的诸多元素之间,我乐在其中。那份大自在大快乐,非亲历而不能品尝其真味。我尝试着诗化课堂,诗化童年,用诗歌串连起每一个开出笑声的日子。
就这样,新诗试点班二度起航了,高举着“弘扬诗韵,传承文明,热爱汉语,润泽心灵”的旗帜。作为一个以“诗”著称的特色班,我从物质文化、制度文化、精神文化、活动文化上规划与实践,化“盐”于汤水,化“诗意”于日常,力求普通课文也上出诗意,并且提出了三个响亮的口号:
让每一位小诗人都发表作品,领略成功的喜悦。
让诗意素养播洒在孩子童年的心田。
让诗文化成为班级最甜美的记忆。
物质文化。教室里以高雅情调为基准,以蓝色为识别色,各项张贴在教室上的物体或者栏目,都隐喻化艺术处理,给人无限而诗意的想象空间。例如:班干一览表是红旗状,寓意表率;荣誉树上结出的不同果实,寓意成果是汗水的结晶;诗苑为心状,寓意诗为心声;每周诗歌欣赏的课件是一片绿叶作底,寓意每一个日子都是不同的绿叶……
制度文化。宽容而不放任。有“公约”更靠自约。组建伙伴式的学习小组。师生互相监督机制,师生双方奖罚制度。组建班级开放式图书角。尤其是诗意的奖罚制度,受到表彰的同学想方设法给全班制造一个惊喜,受到惩罚的同学要为班级做一件好事将功补过,或者找一首相关主题的好诗,在全班上朗诵欣赏,让奖罚也变得温情脉脉,诗意起来……
精神文化。善美。纯真。外在形象的阳光、活泼,内在气质的善感、善思、博爱、悦纳。尤其注重谈吐的大方,端庄,课堂回答问题的洪亮、自信。等等。
活动文化。课堂就是师生最重要的活动载体,在活动中开放五官,营造诗情,开发诗思,诱发生命感动,积淀诗语,师生共同成长。课外,在户外大自然之间分组分玩童年的游戏。节假日,布置亲情式作业,书写动情诗歌。每周评选十大诗人上榜诗歌,每周评选十大作家上榜作文,出版班级周报《地平线新诗班》。每学期,每人两次以上针对性给刊报投稿。每学期整理自己的作品,装订成册……
谈起实验,全国有太多的伪实验,挂羊头,卖狗肉。而新诗试点班是名正言顺的实验,不挑选生源,不增加课时,在常态下如火如荼进行,把诗的树苗移植到了孩子的童年。一个42人组成的新诗班,一年多的时间里,在《诗刊》、《星星》、《中国校园文化》、《第二课堂》、《小溪流》、《作文评点报》、《新作文》、《儿童诗》、《小学语文报》、《小天使》、《蒲公英》、《五月诗笺》、《中山日报》、《香山周报》、《南方工报》、《校园文化之梦》、《散文诗》、《小伙伴》、《作文通讯》、《少年先锋报》、《诗选刊》、《小学生读写》、《中学语文》、《作文与阅读报》、《小作家》等数十种刊报发表了300余篇诗歌,几十首在初中、高中甚至是成人的刊物发表,麦振雄、张汶静、吴梓浩等小诗人因此收到了大哥、大姐们的“情书”。那时候,我几乎天天在班上宣布,谁谁的作品发表,编辑部寄来了稿费,全班欢呼雀跃。上语文课,成为大家的期待与惊喜。还有甚者,麦振雄等竟然不知道稿费为何物,把稿费单丢进垃圾桶。十余人次获有奖金的征文奖(当地政府征文奖,奖金达千元),作文重要奖项获得者大抵出于新诗班,实现了让每一位小诗人都发表作品,领略喜悦的目标。11岁的曾子晴的诗集《新诗班里的一支芦笛》,2004年6月由金陵出版社出版。另,出版了学生诗集十余部,人人参与,人人发表。
荣誉接踵而至。《中山日报》、《中山广播电视台》等中山媒体纷纷聚焦三鑫诗教,挖掘报道成功的元素。蒋风、饶远、桂汉标、于永正等诗歌界、教育界专家朋友不断寄来贺词。2008年8月,被中国新诗研究所与《星星》确认为‘中国新诗教育第一示范点”……
树大招风,民校同样有同行妒忌、排斥。对待小人,我暂时是不理不睬。2003年9月,新诗班受到重挫。那些“伪素质教育”的实验者,通过赤裸裸的一张试卷,硬把新诗班拆得七零八散,仅10人留在原班。当时,六年级8个班,“伪素质教育者”精选了2个高分数班,第一学期统考,我班语文成绩与快班相差甚小,令那些“小人”坐立不安。第二学期初即半夜二次抓丁,犹如张勋复辟,开历史的倒车,扩大为3个高分数班。2004年7月,三鑫小学毕业统考,二次元气大伤的新诗班依然创下了奇迹,语文人平分普通班第一,而且超越了一个快班!这为三鑫校史未有之纪录。
铁的事实,铁的实验,再次印证了传统小学语文与诗意语文教学的谁优谁劣,普通语文教学与特色语文教学的谁优谁劣!
其实,儿童天生是一个诗人,诗情、诗意、诗心、诗性潜藏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物质至上的年代,人性的扭曲,神性泯灭,心灵深处的灵光、圣景难以再现。根据了“伪素质教育”的痛心事件,我还将计就计,设计了一节感悟式的诗意作文课,掀开遮蔽在心灵上的尘埃,洞悉生命的本真。
诗化生活,诗写生活。记者黄祖悦采写,发在2005年11月2日《中山商报》的《我用新诗点亮学子心灯》就是生动例子。现抄录如下——
在一次写作课上,我拿来三样教具:一支笛子,一把扫帚,一根竹竿做的晾衣叉。我对学生说:“这三样东西都是竹子,它们本是同根生,价值何太远?”然后拿出扫帚,“扫帚为什么成为扫帚?”
一个学生总结出:“因为它被人绑住了束缚了,所以只能作扫帚!”
我再拿出晾衣叉,学生甲:“因为它被人套住了!”学生乙:“他的心被别人抓住了,就只能充当别人的手!”
我又请一位听课的老师吹出一曲动听的曲子,然后问:“笛子为什么能奏出这样美妙的音乐?”
学生说:“因为它身上有很多‘伤口’,这些‘伤口’是经过切磋琢磨而成的,经过不断的完善自我,这种生命本身就是一首动听的音乐!”
我进一步启发:“它们给我们还有什么不同的启发吗?”
一个学生回答:“扫帚和衣叉在成就自己的价值时,都是在寻找外因的依托,而只有笛子是寻找内因,因而它就成就了事业,寻找到自己的音乐。就像鲁迅,在迟到的时候,尽管有外因,但他没说出自己的困难,而是从自身找原因,因而他成就了自我。”我没想到,他们竟然把课本上学过的故事也联系起来了。
“跟我们班的同学有相同的地方吗?”
“我们有的同学在学习中总是找外因,所以不能进步;有的同学在困难面前多找主观原因,所以奏响了属于自己的前进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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