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高举火炬的祖国◆
——写在汶川大地震发生之后
北纬31度，东经103.4度，中国汶川
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8级地震
那一刻天崩地裂楼垮房塌，骤然间
山河哀恸，举世震惊。当11万军警
以雷霆之势出击，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我看见，是那高举火炬的祖国在风雨中急行军
灾情就是命令，时间就是生命，当66岁的老人
第一时间踏上巴蜀大地郑重誓言：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要百倍努力！” 我看见
是那高举火炬的祖国在展示强大的力量和决心
当那勇敢的战士无畏地与死神搏斗
跪在摇晃的大地上呐喊：
“求求你们让我再去救一个吧！”
我看见，是那高举火炬的祖国
迫不及待地将希望之光照向黑暗中的眼睛
当那罅隙中歌唱的孩子伸出伤痛的手臂
在阳光下重新举起崇高的敬礼，我看见
是那高举火炬的祖国在与狂乱的震魔较量
当4.5万医务人员不知疲倦地奔忙
用充满血丝的眼睛探询和抚慰生命的伤情
我看见，是那高举火炬的祖国天使一样
展开洁白的翅膀挽救那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每一个生命
她不悲哀，不说苦累，我看见，是那高举火炬的祖国
以忠诚的情怀呵护着一个个浴血重生的生命奇迹
我看见，是那高举火炬的祖国奔涌的真情
温暖着灾区的每一寸土地，感动着灾区的每一双眼睛
父母张开双臂为孩子撑起生命的天空
老师用血肉之躯为学生肩起死亡的闸门
少年用血肉模糊的手为同学掰开死神之嘴
当母亲给怀里的孩子留下临终短信：
“亲爱的宝贝，如果你能活着，一定要记住我爱你”
我看见，是那高举火炬的祖国
让人间大爱的旗帜在五月的飓风中猎猎作响
当长长的“的士”车队冒着余震抢救伤员
当稚子之手向募捐箱里投下一枚枚硬币
当献血站摩肩接踵的人流纷纷亮出手臂，我看见
是那高举火炬的祖国闪耀着的人性光芒击溃了
震魔狰狞的面目，她用美丽的绿丝带联系所有中华儿女
那丝带系着纯洁的爱情，系着蓬勃的希望，我看见
是那高举火炬的祖国在五月发出震撼神州的最强音——
“我们都是汶川人！”
当血红的国旗缓缓垂下，人民的尊严冉冉升起
我看见，高举火炬的祖国那高尚的品格
已经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当五月的麦垄间亮起镰刀的光芒
当绿色的帐篷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我看见
是那高举火炬的祖国振奋的心在跳动！我看见
没什么能够阻止祖国响亮的步伐
洪水不能，非典不能，冰雪不能，地震也不能
我看见，泪水中的祖国，血脉里的祖国，高举火炬的祖国
在一次次灾难中增强信心，在一次次磨砺中增长力量
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在13亿人们热切的目光中
正是那高举火炬的祖国，在逆境中坚强地挺进！
◆我数着那一个个金色的名字◆
——献给汶川地震中英勇牺牲的老师们
八级大地震摇碎了五月的汶川
苍天漂满了哀伤的乌云，土地裸露出巨大的创伤
当疼痛的雨点在辽阔的巴蜀大地上降落
悄悄落进每一座支离破碎的校园
我总是抑制不住眼中的泪花，抑制不住心的颤抖
轻轻数着那一个个金色的名字
谭千秋，双臂张开趴在课桌上
死死地护着身下的4个学生
向倩，将3名学生紧紧搂于胸前
身体被砸成3段
瞿万容，扑在地上牢牢地挡住垮塌的水泥板
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名小孩
严蓉，在救出13个小孩之后
被坠落的大梁压住
袁文婷，一次次冲进教室抱出孩子
直到被垮塌的楼房埋没
李佳萍，为了能让更多的同学逃出去
用血肉之躯抵住压歪了的门框
张米亚，跪仆在废墟上紧紧搂着两个孩子
救援人员含泪锯掉他僵硬的手臂，拉出活着的孩子
……
太多了，不是吗，还有
吴忠洪、连蓉、郑发富、蒲彬、刘林秀、唐鸿、杜正香……
当救援队伍赶来，翻开一片片废墟
他们那曲折的、残缺的身姿诠释出爱的至高含义
我数着那一个个沉甸甸的名字
就像数着我们中华民族一颗颗滚烫的良心
“园丁、蜡烛、灵魂的工程师……”
这些以他们为对象的词语
诞生过璀璨星光的词语
已被五月的雨水淋湿，那尽情倾洒
出自天庭的雨水无声地洗涤着人们的眼睛
我数着那一个个朴实的名字
就在昨天，我还看见他们手托书本
穿行在课室和宿舍之间
看见他们神采奕奕地站在讲台上
用生动的手势和歌声
唤醒孩子们眼中的花朵和心灵的蝴蝶
就在昨天，我还和他们一起
在校园里教学相长
他们用文字和思想的光芒
照耀我心中的树苗和成长的方向
我数着那一个个太阳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都是明亮的启示
我数着那一个个高尚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都是圣洁的洗礼
我从电视主持人那哽咽的声音里数着那勇士的名字
我从那一份份黑色报纸上数着那大无畏的名字
我从那缓缓垂落的五星红旗中数着那一个个不朽的名字
当人们自发的来到祖国的广场
低下沉重的头哀思，举起轻盈的目光敬仰
我们一起数着那一个个光辉的名字
当人们手捧烛光，汇聚成一颗伟大的红心
当我们一起数着那一个个璀璨的名字
我知道，那一颗颗金色的种子
已经种植在人们的心中
因为我看见了人们眼中生长的光亮
看见了一种精神正像五月的稻花开遍祖国的田野
在这朴素而又高贵的芬芳气息里
我数着那一个个永恒的名字
◆ 挽歌◆
——献给汶川地震中遇难的孩子们
那么多的孩子从废墟中爬上来
那么多的孩子从废墟中爬上来
穿着花衣，仿佛破茧而出的蝴蝶
那么小的孩子，他们都来自汶川的花园
那么多的孩子！我的眼睛数不过来
他们摆脱了书包和笔，说着自己的语言
披着梦的霞光，露出奇异的神情
小小的翅膀拍在空中，依然散发着清纯的芬芳
这些小小的孩子都来自汶川相同的花枝
他们飞翔，上升，唱着简单的歌子
眼睛里没有沙子，身上也没有灰尘
他们飞翔，上升，只有妈妈和爸爸
才能听见他们透明的歌声和语言
他们飞翔在人群里，不悲伤，也不惧怕
他们上升，带着简单的美、透明的美飞翔
现在来到天上，沿着同一个方向飞去
他们唱着简单的歌子向前飞去，再也没有什么事情
能让这些可爱的孩子疼痛了，他们单纯，轻盈
小小的翅膀，一直朝着上帝的家中飞去
糊涂的上帝啊，当你在如水的月光里打开家门
昏花的老眼看到那么多无辜的孩子
蜂拥而至，你还能无动于衷吗？
你还要将那良心的泪水深藏在心底吗？
◆“我要活下去！”◆
——献给震灾中创造生命奇迹的人
在这片战栗的土地上
当所有的恐怖幻像都沉淀下来
在死亡的废墟中
我抓住了这个声音：
“我要活下去！”
尽管狰狞的砖石死死地将我卡住
疼痛像剑戟刺扎我羸弱的躯体
“我要活下去！”
这声音像是隧洞里的火石
一次一次地敲击
点燃我生命的意志
我听见血液汩汩外流的声音
喉咙、肠胃里挤满了饥渴的锈屑
无边的黑暗挤我、压我、碾我
“我要活下去！”
我死死抓住这生命的本能
扼住命运的咽喉
顽强地抗争
就算失败的结局已经注定
也要同这无妄的死神对峙到底
在这狭小的洞穴里
在这逼仄的死亡之茧中
希望，绝望，希望，绝望……
像翻滚的波涛交替冲击我破絮般的魂灵
继续腐烂的伤口渐渐地游离
我甚至听见腐肉中虫豸滋滋噬咬的声音
死神已经卸去我肌体的力量
疼痛渐渐消失
脑海渐渐粘稠
思绪无力游动，渐渐黯淡
“我要活下去！”
这银色的声音像母亲手上的衣针
一次又一次扎着我的头皮
我拽着头脑中的最后一缕光线
“我要活下去！”
终于，我听见了亲人们急切的脚步
如同鼓锤敲击腐朽的夜幕
如同金钥启动那地狱之门
我知道
时间的漫长呻吟就要降落在
日光闪耀的岸上
我朝暮企盼的亲人啊
您将再次目睹
我在黑夜中苦苦孕育的
生命奇迹
◆心中的汶川◆
心中的汶川渐渐镇定
像慌乱的器皿不再摇荡
很多人伸出手，收拾碎片
小心地擦拭伤痕
当我的心同汶川一起狂跳
惊涛骇浪中，那么多天使
急切赶来
驱赶着死亡的恶魔
用手中情爱的火把
点燃一盏盏
生命之灯
心中的汶川渐渐镇定
幸运
或者忧伤
都闪烁着玻璃的光芒
她有时像个孩子
因疼痛而抽搐
让我流泪
让我紧捂胸中的伤口
心中的汶川渐渐镇定
让我感到她的体温与气息
那流动的血液
还要面临诸多的坎坷与困境
还要我们输送
阳光
或者玫瑰
心中的汶川渐渐镇定
像高原鹰蓄积着力量
当她展开坚强的翅膀
多少亲人的目光
为她骄傲，为她祝愿
(写于2008年5月--6月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