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淇水旁,我等待一条河的童年
在上游的某一座山上
石块保持着它们的角棱
流过时唱出尖锐的儿歌
五月的雨苍老的像雾
风一直下沉,必须有
一片树林的拐杖支撑
才不会摔倒在湿漉漉的水面
水的历史在低处,记述着
水族、草和圆滑的石头
记述着九泉和九霄
那些渗透和蒸发的故事
我想象水的性格,它们总是
汇集在不平的深处
让我想起死去的人,溅起尘土
把土壤比喻为安宁
二、
是雨孕育了水吗?还是
水孕育了雨。我背后的城市
被淋成了水墨,成为
倾斜的山峰,渐渐溶解的石头
还有水果的梦,河里
飘满了金色和红色的叶子
血和泪还有堵塞的汗
飘着洞穴里的暗河
水把钟声拉远。在一个
塔尖上,有人告诉我
以前,在80年代的那个郊外车站
我等待拐弯处的光柱
在一条河的面前,动的好像是我
时间闪动着粼粼的波纹
我闻到十岁的雨,窗户的味道
我突然老的像母亲的骨头
三、
木然,成为岸边柳树的一棵
但没有垂搭的长发
没有柳叶割开水面。失足
骑着沉重的自己,掉进河水
我不是岸边的石板,让
打伞的女人踩过,让锯齿
割去古老的部分,让一本书流到空白
像旧窗上的白纸,把生活遮掩
把对岸的汽车误认为甲壳
我爱的女人啊,晃动的草影
她们像螺丝钉一样,把根拧紧在
泥土里,把花朵朝向对岸
谁能辨认出,哪一天的水流
是衰老的。流经我的水
像埋葬我的天空,让我仰视一生
我不敢在河边,因为我怕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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