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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寻他千百度
  文 / 李献玉
                    

                ——第四届东南亚华文诗会人物印象记



                  ◆热情周到的主办方◆

     出发前一天晚上,一个来自遵义的磁性男声来电话,细心问我的航班及下机时间,并叮嘱我落地时一定马上开机。
     放下电话,暖意流遍了全身。主办方如此的周到体贴,让我身未去心已往。
     后来得知,这个磁性的男声就是遵义市音协副主席王世宽。
     4月12日中午11:10分,飞机抵达贵阳机场。久等行李的时候,电话响了,一接通我就说我到了我在拿行李。往出口看去,远远地,我这个远视眼就望见了写着“东南亚华文诗人笔会——遵义”的牌子被一个男人举着。那一刻的心情别提有多激动,据我所知,这个航班只有我一人,接机人翘首等待的独我一个,我能不受宠若惊甚至有些不安吗?
     面带笑容的接机人极为绅士地接过我的行李,看着他的背影,我一直在猜他的身份,他是昨晚打电话的王老师吗?还是司机?
     到了机场宾馆,接过他的名片一看,才知他不是王老师也不是司机,而是遵义文艺的主编,著名剧作家杨永涛。回杭州与他网上交往才得知,他编剧的《天亮了我还在》竟然早已拍成电影,新作《村支书》也即将开机,真可谓年青有为!
     来自好几个国家的二十多位诗人汇聚机场宾馆,特色辣味中餐后,同乘一辆大巴前往笔会中心地——遵义仁怀,那里,已经集中了一批先行抵达的国内外诗人。
    车颠簸在山路上,停车方便时,车门处,总有一只温暖的大手伸向我们,并伴着一句“来,小心”的暖人提醒,一脸笑容的他,就是遵义作家何君志,也是整个行程一直陪同着代表团的主办方工作人员之一。
     终于见到了桂老师常提及的大诗人李发模,这位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以诗歌《呼声》而成为著名诗人叶延滨口中“早叫的公鸡”的诗人,已从当年三十岁的小伙变成了一位退休的六十老者,但从他硬朗的身板和中气十足的话语中可以感觉到,“呼声”中的澎湃激情依然流淌在他的胸膛里,不减当年。
      隆重的欢迎晚宴上,腼腆的遵义市文联秘书长刘小峰带着几分大男孩的羞涩拿起话筒,几句简洁的欢迎辞,尽显了主办方的真诚与热情。雷动的掌声经久不息,报以主办方热烈而诚挚的感谢与感动。
     七天的行程中,李发模、刘小峰、杨永涛、税静芳、何君志、谢启义、桂向东等作家诗人们全程陪同着代表团,在他们悉心照顾与呵护中,诗人们畅饮了美酒,饱览了胜景,放开了喉咙,敞开了心怀,壮志豪情,与遵义共融同在。山、水、人,融成了一幅极富诗意的山水画卷。
     前有警车开道,后有救护车保后,浩浩荡荡的车队行走在红色遵义的山水之间。作为与会诗人的一员,我内心波澜起伏,难以平静:不说遵义人多么的好客,不说红区菜肴的色香味俱全,也不说沿途风景的秀美绮丽,单从这周到细致的保护措施,就足以看出主办方是花尽了心思在主持这次国际笔会。为保证笔会的顺利与安全,不仅文联作协息悉数参与,连政府与公安机关亦参与进来,让诗人们尽享了宾至如归的荣幸与温暖。


                 ◆传奇的马来西亚诗人吴岸◆

    去年,就从桂老师口中得知吴岸跌宕的传奇故事与对诗歌的痴恋情结。诗会中一见,果是名不虚传让人折服。不说他诗书满腹,不说他鹤发童颜,单看他那长而不乱的白胡子,就可见他填满故事的人生与不言而喻的华美之气。
  吴岸身在异国,心里却装着自己的祖国。他家的电视,接收的全是中国大陆中央和各省市地方台的卫星电视。
  他出版了七部诗集、四部文集、一部诗选、三部翻译、一部散文集、两部历史著作以及许多音像制品。
  爱祖国,爱人民的意识始终贯穿吴岸的所有著作。他的诗,也体现了对社会和人类的关怀。他全心全意投身于大众生活,感受他们的悲苦、抒发他们的希望和梦想。
  吴岸的作品,正是他在人生道路上、跋涉七十几年的时间投影。
  在马华文坛上,吴岸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作家中,迄今仍活跃着的极少数佼佼者。沙捞越政府华族文学奖、马来西亚作家协会“峥嵘岁月”文学成就奖、马来西亚最高元首的KMN护国勋衔、马来西亚吉隆坡雪兰莪中华总会第六届大马华文文学奖,头顶上的光环,可谓晔晔生辉。
     人们往往只看到吴岸获得的荣誉和成功,却没有看到这成功背后的艰辛。吴岸一生都在与病魔作斗争。他自小体弱多病,17岁时就做大手术切除了一个肾。所以严格地说,他从少年、青年、中年,一直到老年,都是一个病人。
     这个1937年诞生于古晋的大诗人,今年已经七十三岁了。他祖籍广东,祖父为谋生离乡背井下南洋落足沙捞越。在当年动荡的马来,他堪称是个叛逆的“革命者”:初中入学华校即参加了反殖民主义的罢课运动;1953年以收藏共产党书籍的罪名,被英殖民政府拘留,释放后,长期受到监督;13年后,与曾领导职工运动的妻子许惠卿同遭逮捕,关进古晋政治犯集中营,长达10年。身心遭摧残,他的妻子至今犹卧病在床。他本人从小体弱多病,长年与病魔抗争:肾脏少一个、胆囊被割除、1998年患上肺癌,淋巴也出状况——他却仍不改乐观,笑称自己是个缺斤短两浑身零件不全的人。
      诗会七天中,任何时候看到吴岸,都是脸上带着笑的,似乎生活曾经给予他的百般磨难全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痕迹,他健康得无法把他跟个缺斤少两的病人联系起来。
     走山路,爬陡坡,下河沟,哪里都少不了他的身影。
     作诗,唱歌,题字,处处都挥洒着他的才情。
     离别一个多月了,我始终忘不了那一幕:4月16日习水县政府晚宴结束后,吴岸老先生这一桌,仍是歌声雀跃。走过吴岸身边,我被叫住,坐下。他看着我,那般虔诚那般恳切地央求我唱歌给他听,他说出来的都是些老得掉牙的歌:《我的祖国》、《唱支山歌给党听》、《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北京的金山上》……我们一首接一首地唱,北京的王枫和虞宝竹、马来的王涛、田农、秋山、何乃健等诗人们也受了感染,偶尔也加进歌唱的队伍,虽不时有人走调,却是其乐融融。幸福,在吴岸老先生的眼波中荡漾、闪烁。看着他淘醉的模样,谁也不忍心提醒时候不早,若不是服务员走过来轻声说了句什么,恐怕,歌声,一直不会歇。
      写了无数首歌曲的吴岸不仅是诗人,也是音乐家,可正是这样一位大诗人大音乐家,却恳切地对我这个比他小近四十岁,远远不及他才华的小辈请求说:你的书我回去要读个透,请你回去后一定将你写的歌曲悉数发给我,我要好好欣赏你这个才女的所有作品。他还说:这次诗会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你这个小才女,你的歌声那么美妙,你的文章那么朴实,你的笑容那么动人……在他炯炯有神的目光中,我脸发烫了。


                  ◆我的“孪生”姐姐——泰国梦凌◆

    梦凌,泰国著名女作家。初见她,是在机场宾馆,远远地就听到一个快乐女声在电梯口响起。看过去,只见人群中穿着花衣服的她张嘴笑说着,尽管人近中年,却一副快乐天真的样子,想必,一定是个无忧无虑的幸福中人。
    见我盯着她看,她冲我点头,我亦淡然回应。这就是我们最初的接触,淡淡的。
    开始真正接触梦凌,是当天晚上在仁怀盐津温泉山庄盛大晚宴上。不知主办方如何知道了越南诗人林小东过生日,竟然准备了一个大大的蛋糕。当仁怀市委办主任陈灼宣布这个消息时,把小东感动得不知所措。没想梦凌大步蹿上台说:“今天也应该把我的生日一块儿过了!因为明天是我生日,今天是泰国新年的第一天!”台下顿时喧然一片,诗人们纷纷站起,鼓掌、吆喝。
    “好啊,那今天就给你们俩一起过个生日,来,许个愿,拜三拜,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机灵的陈灼一语幽默,把所有人都逗乐了,大家激情高涨地跟着大叫:“夫妻相拜——”
     梦凌笑颤成了一朵花,她大声说:“我倒是喜欢这个小弟弟来着,可惜他太小了,我不能老牛吃嫩草,哈哈!”梦凌的带荤玩笑,逗得全场乐开了花。我亦开心地想,这梦凌倒和我和几分相象,说话大胆,无所顾忌,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之后,我被推上去唱歌,迎着适才的喜庆,我一人两角唱了一首《夫妻双双把家还》,我注意地看了看离我最近桌的梦凌,她的掌声喝彩声最大最不吝啬最歇斯底里最豪气冲天,我冲着嘴里大叫着“再来一首再来一首”的她咧嘴乐。
     第二天的新农村之行,似乎是先天的亲缘在作怪,我与梦凌不自觉地就走在了一起,我们一起狂吼着《山丹丹开花红艳艳》,高亢的女声回荡在田间地头,回荡在幽幽山谷,惹得跟团的电视台记者一转身,把镜头对准了高声大吼的我们,此刻,歌者正是激情澎湃时,哪管形象好与坏,张着大嘴,吼出心中的喜乐情爱,大有几分“人生何其短,及时奉现真自我”的爽气!
     与梦凌一路高谈一路歌,从她乐观的讲述中,得知她也曾经是个音乐老师,但后来嗓子坏了,曾经的百灵鸟变成了老鸭公。那时我就在想,怎么一件天大的不幸事,在她的嘴里,却像是在陈述别人的故事?后来一比照,我不也是这样嘛,什么时候我在叙说自己曾经遭受的苦难时,不是脸带着笑的?哈哈,这就是乐观,人生快乐之一大法宝也!
     梦凌不善饮酒,但每次,别人敬酒,她都侠女似的不推不拒,她的红脸和醉眼让我想起多年前自己没犯病时那份酒中豪情,竖着出去横着回的侠义与放纵,要不是前几年酒后犯了肾炎,我该与梦凌撞杯仰脖尽抒美酒之诗情画意了。
     我听团里不止一个人说,你与梦凌就像上帝派来我们代表团的两个快乐天使,有了你们,就有了歌声有了快乐,我们的行程因为你们而丰满,我们的情感因为你们而幸福。南鸥对我说,你和梦凌就是一对双胞胎,虽然来自天南地北,却难掩这种天生的亲缘。后来我把这话说给梦凌听,梦凌居然告诉我,马羚(泰国《湄南河诗刊》主编)也说过同样的话!这仅仅是机缘巧合吗?还是我与梦凌本就是前生的姐妹?我们就像无忧的孩童,尽情地快乐着自己,快乐着别人,开怀地歌唱遵义、仁怀、习水与赤水,歌唱茅台、习酒与董酒。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梦凌和我一样,人前尽显笑容,痛与苦裹在心中。
     之后的网上交流,我才得知,梦凌的先生,早在五年前就已离开人世,她一人带着两个儿子,在泰国身兼数职,既是中学校长,又是报社编辑,还接过先生的《中华日报》,为华文诗歌在泰国的繁盛竭力作为。
     我带着极大的好奇与惊讶去网上搜索“子帆”其人,搜索到的内容让我不禁为这诧异:就是这个快乐得几乎让人误会没心没肺的梦凌,当年居然违背父母意愿,誓死要嫁给大自己二十四岁的诗人子帆。无奈天妒真爱,美满婚姻好景不长,十几年后,子帆拖着一身伤累去世。梦凌拖着两孩子,把泪水吞进肚中,坚强地活在儿子与世人的面前。以写散文见长的她,接过子帆的旗帜,开始尝试写诗,她要用这种独特的方式来延续她的爱情纪念她深爱的子帆。
     我深深地被姐姐惊天动地的爱情感动、折服,电脑面前,我看着子帆与梦凌的照片流泪。
     梦凌与我一样直爽,我笑说,我们俩人就是肠子不拐弯的主儿。梦凌说正是,直通车,拐着弯说话,不是我们的风格。
     梦凌没少在网上训我,她说,我是姐姐,就得象姐姐一样呵护你。呵呵,我接受,能有一个姐姐疼着爱着,何其幸福的事!


                       ◆顽固的老顽童李发模◆

    我在得知要去遵义参加诗会前就听到了“李发模”这如雷的响名,在桂老师的强势宣扬下,我屁癫地上网查询关于李发模的信息,一为证实桂老师是否吹大牛,二为满足自己被煽动起来的好奇心。打进“李发模”三个字,点击开始搜索。天哪,长达几十页的新闻信息全指向了同一个人——贵州的笔名漠漠和魔公的李发模,桂老师提及过当年让李先生震撼诗坛的叱咤之作《呼声》赫然铺卷于屏幕之上文字之中:“我还年轻,我要活,我要活呵,祖国/我是千万个同命运的孩子中的一个!”这首出炉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热诗,如今读来,依然让未曾经历知青年代的我感触良多,我的眼睛湿润了,不是为《呼声》的背景,而是为《呼声》中作者那字字带泪带血带钢的肺腑之声!往往最能感动人的并不是作品本身,而是作者强烈真挚的情感,赋予了作品鲜活的生命!
     抵达仁怀盐津温泉山庄的当天,就在桂老师的指引下,见到了这赫赫大名的李发模。虽然他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高大,但其眉眼中那份威武虎气和举手投足间的大气豪迈却深深地吸引了我。这个双眉倒竖目光炯炯满面笑容的男子,多么像我的偶像朱鎔基啊!我一下子喜欢上了他!并在心里立即定了他一个绰号——“老顽童”!
     早听桂老师戏说过,这李发模什么都好,就有一样不好:不会讲普通话,固执地说着一口地道的贵州方言!无论何种场合,死不改腔!
     诗会第二天的开幕式,我算是见识了李先生那土得掉渣的方言语调了!作为主办方主持人的他,一开口就让我这个习惯挑别人语音毛病的国家级普通话测试员“大跌眼镜”,哎呀妈呀,这语音语调也太原汁原味了吧?难道就真的一点儿不会说普通话?哪怕沾点边儿也好啊!这个老顽童太顽固!我在心里笑骂。当介绍到我时,我简直哑然失笑,好端端抑扬顿挫的“李献玉”三个字楞是被他读成了“黎显鱼”,真是佩服!
     在国酒门牌坊下拍合影,李先生手舞足蹈地指挥众人,有几个反应慢的,不听指挥的,全被李先生劈脸无情地吼了。李先生的倒八字眉因为严肃而几乎挤成了“11”,中气十足又毫不委婉地大声说:“在这里,我就是领导,就是指挥官,要听我的!每一次活动,总得有人不怕得罪人来指挥嘛!”哈哈,这架式,这腔调,可不像极了那位为新中国屡立战功又在祖国命运悠关的时候在南海边画圈写诗篇的一代伟人邓小平吗?那一刻,我不禁被这位长得像朱鎔基说话像邓小平的老诗人深深折服。那份干脆利落,那份从容倔强,尽显一个堂堂男子汉的风度与气慨!说句心里话,我就喜欢并信服这样的男子!
     诗会的几天行程中,只要有话筒的地方,就有老顽童的声音,说不尽对接待方的感谢与祝福,道不尽对诗人们的关切与衷爱。每一次的聚会,都被李先生巧妙地用情感的丝线穿成一体,应该说,如果没有李先生的鞠躬尽瘁,就没有诗会的圆满功成。只要懂得一点感情的人,就会被李先生好家长般的用心良苦感激、心动。
而只要有李先生声音的地方,就会有我的歌声,这已经成了诗会中人人皆知的惯性现象。只要他拿起话筒,我就知道,介绍与感谢完接待方领导后,老顽童的眼光必定就要射向我,如果我屁股晚点儿离开座位,响亮的“下面请黎显鱼为我们献歌”就立马直逼我起座上前,这个老顽童,什么时候都不会忘了推出我这个小顽童。也正是因为李先生的极力推荐,我才会从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而跃身成为团里的“大明星”!
     且说这李先生,似乎是六亲不认的固执与苛严,其实,只要用心去品,才知这是个多么热心善良的好人。他是宁可打肿嘴充恶人,心眼儿却是比谁都细微和体贴。就说在董酒厂参观时的一件小事儿吧:在董酒厂的接待室里,诗人们一桌桌地围坐着,有高谈阔论的,有低头翻看桌上放着的董酒厂资料的,还有拍照的,许多人都没有注意到董酒厂的领导们已经一字排开站在了台上。
    “你们静下来嘛!吵个啥子哟!没有看到人家领导已经站好罗?我们都是诗人,要有点礼貌撒!人家百忙之中抽时间来接待我们,我们就要热情待人家,感谢人家撒——”看到老顽童急红了眼的样子,我直想笑。说他是顽童真是没错,跟个小孩子一样,心里想着啥就完全不用过滤地说出来,还生怕人家听不到。我急忙扔下手中的册子,起身围了过去,见董酒厂几位领导谦逊地站在我们对面,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儿。我们这些诗人们,确实不够细心,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还真没有注意领导们已经进了接待室。可我们的行为在人家眼里,可不就是缺少点礼貌至少也是怠慢了吗?
     说实话,比起老顽童,我这个小顽童也直爽没商量,为此,我得罪了不少人。我一直都在想,做人为什么一定要拐弯抹角、心口不一呢?为什么许多人能接受并喜欢一个满肚花花肠子嘴巴乖巧玲珑做事八面油光的人,却会误会那些直爽、有一说一、光明磊落的好人呢?我喜欢我的桂老师,二十多年一直不改,我喜欢和桂老师如出一辙的李发模,因为,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自己,所以,他们做每件事,说每句话,我都由衷地认可并觉得无比亲切。


                        ◆最沉默的独行侠朱必圣◆

    诗会一共七天时间,可认识朱必圣,却是在行程近半时。第三天的晚餐,朱必圣刚好与我们五月诗社四人同桌。他沉默地坐在我对面,如不是桂老师开口介绍,恐怕他将成为我诗会中唯一一位叫不出姓名的人。大概是桂老师注意到我在端详朱必圣,于是不失时机地介绍了他:福建人民出版社编辑、诗人、作家……一听,呵呵,够光鲜的了。没想到,长相不奇气质也不甚突出的这个男人,竟是一个不平凡的人呢!我又一次映证了“狗眼看人低”的幼稚与可悲,人,如何可以将貌取人呢?这个沐浴在一连串足可以让一般人骄傲的头衔的光环中的男人,在桂老师连珠炮的介绍中,只是憨笑着,不时低下头去,竟有些小男孩的尴尬与羞涩。若不是他头上零落间着几线白发,真让人错以为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伙呢。他嘴角那丝与身份阅历不甚相称的羞涩与憨傻,让我这个习惯于怜香惜玉的大女子顿时心生怜爱。在这浮燥的人世间,见惯了夸夸其谈、油腔滑调与玩世不恭,这份低调沉默与世无争的清纯与质朴已经鲜为人见得几乎绝迹。
     从那天起,我开始关注这个沉默的大人物,至少在我心中,他是个名人,是个我需要抬头看的名人。
     朱必圣不喝酒,至少是不喜饮酒,哪怕是一小杯的飞天茅台,他亦是皱着眉生怕抹杀了发起者面子地饮下肚,看得出,酒于他,实在不是一种美味。
     他基本是独来独往,沉默少语,似乎你不与他攀谈,他就决不会冒然开口。也许有人不习惯他这样过于孤居的独行侠,但我反而觉得,其实他就像一只浮游在水面的鸭子,表面上看似平静悠闲,水下却疾划脚蹼,可谓是水上水下两重天。我想,他或许就是这样一位男人,沉默的外表正是汹涌澎湃的内心的一种特殊的表像吧!
     茅台酒厂丰盛的晚宴上,热情好客又有心的领导不仅备了美味佳肴,还给每一桌配备一位中层以上的领导作陪。席上,又是清一色的最为珍贵的飞天茅台,陪伴我们的领导很怜爱女生,在听说我们不善饮酒时,并不强求我们喝,只说随意。但对席上的男生,却是说起了一套一套的酒辞,让你即使想推却也难以开口。朱必圣腼腆羞愧地说自己不会喝酒而对方却不给他台阶下时,我的侠义心肠刹时被触动,我不想看到一个男人在酒桌上难堪以致不好收场,我忙站起来说,他确实不会喝酒,这几天,我就没见他喝过一杯酒,今天他能够喝下一点,已经是开了先河了!我话峰一转说,你们酒厂的盛情,我无以为报,让同样不善喝酒的我与你喝一杯吧!那位领导喜笑颜开的与我碰杯,两人一饮而尽。
     在游赤水四洞景区时,见朱必圣又是一个人独行,我几步赶上前,与他并肩走着。不管我是否会打扰他此时的心事,我是个女生,他总不能驳了我的面子吧?我倒想看看,这个天马行空的男人到底是真不会说话,还是不愿意多说话。见了我,他又是羞涩地牵出一个不甚自然的微笑,算是接纳了我的加入。其实我看得出,朱必圣是个真君子,是个常常跟自己心灵与灵魂对话的人,所以,很多时候,他宁可不与人多话,只为守住内心那份不流漂于尘世的纯净和质朴。其实,独享自己是一种很美的境界,我也经常这样,故常被误会清高与不合群。
     又一个人走?
     是的。
     这几天,我几乎没见你跟谁交流过。
     他笑笑,一片羞红,两声傻笑。
     我不语,倒是他说话了:我觉得自己嘴太笨,说不出话来。所以我喜欢沉默,一切都埋在心里。
     我已不记得具体都跟朱聊了些什么,反正一路上,他说了不少话,不像嘴笨之人。其实,许多口才好的人,反而不露才,修养好的人,反而不说话。至少,我是这样理解的。
     深入了解朱必圣,是在之后的网络交流中。
     由于不是面对面,人前不敢说不宜说不便说的话也因距离而壮了胆,我对朱说:你沉默得让人垂怜。朱回说,感谢你的垂怜,这说明你与众不同,我的沉默或许在别人看来,就是一种病态,至少也是不好的习惯。可我一进到人群中,就无话可说,我习惯于安静地呆在角落,听他人高声细语,看他人你来我往。
     盯着对话窗口,我突然自惭形秽起来,想我从诗会开始到结束,一直活泼有余疯癫过剩在每一场聚会和饭宴上,想必在朱的眼里,我的形象不尽雅观吧?我直言不讳问他:我从头唱到尾,话也说得最多,在你眼里,我是一疯子吧?没想朱并没耽搁,很快回说:不!你很可爱,很有分寸,很有思想,你的歌声给了我无尽的享受与回味,你为诗会带来了生气!不仅我要感谢,大家都应感谢!
     我的心释然,不管对方是出于真心还是抚慰,我都心安了。就算是抚慰,对方愿意去抚慰一个人,至少说明这个人值得他花心思去应对。呵呵,真心也好,抚慰也罢,在对方心里有上一毫之地,就值得欣慰、幸福。
    人与人,恐怕真有缘分一说,朱必圣的确沉默得出奇,可我却觉得他特别亲切,纵使他无话,我也能与他交流,无形,但有心。
     人物之……
      如果时间许可,我还想记录更多人的故事,我想写王枫、宝竹姐,想写潘教授、毛豆姐,想写云鹤和秋笛老师、弄潮儿、刘一氓,想写王涛、秋山、田农……想写马羚姐、海庭和罗国华,想写梁钺、刘福基……想写林小东、谭良仁、钟灵……想写很多很多的诗人,我还想写写遵义市委办的郭思思,写写赤水市委办的吴德红、文化馆长樵哥等等。
     我一定会写的。我写,是因为,我忘不了他们,忘不了第四届东南亚华文诗人笔会,忘不了美丽灵气的遵义与遵义人。四月十二日至十七日,短短的七天,我和他们结下了不解之缘,是啊,如果无缘,怎会有诗会,怎么有他们,有我,有我们在遵义天意的相识与相知?

                                  2010年5月30日
2010/6/1 11:09:10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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