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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的夜晚
  文 / 梦凌

                         
                                                
    一家矮小的房子紧靠着佛寺的篱笆,那是村妇阿珍的家。其实这块地是佛寺的一块菜园,乡下地方不大,佛寺的前前后后都是菜园、果园。阿珍是外乡人,两年前和她心爱的男人一起迁移到这个小山村,靠这种地过日子,可是乡下的生活太贫苦了,于是,她的男人阿康不得以离开她,到台湾去打工,家里只剩下她和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儿子。
    阿康到台湾打工已两年了,时常捎来音讯,偶尔也会寄一些钱回家。阿珍生活俭朴,辛苦地把儿子小虎子抚养大,吃尽了许多苦头。
    清晨,佛寺的小沙尼强大着沉重的钟响,慈祥的老住持一边喝茶,一边阅读经书。
    阿珍带着两岁三个月的儿子,爬着来到老住持面前。
   “施主,莫非有什么事儿?小虎子怎么啦?”老住持问。
   “我的男人又来信了,我还得再麻烦您帮我看看。”阿珍向老住持叩拜了三下,然后从怀里拿出信封,放在老主持的脚前边。她从来没上过学堂,不认识字,每当她的男人来信,她都会求老住持帮忙,乡下人读书不多,乡长也可以帮忙,可是乡长的家里她的家太远了。
   “你的男人来信说邮寄给你五千铢泰币,现在他很忙。,一时不能回来。”老住持一边看信,一边解释。
   “施主,你很幸运嫁了一个好丈夫。可惜的是小虎子都两年没有看见他爸爸的面,你看看,小虎子也开始会说话了吧。”老主持慈祥的说,就像一个慈祥的父亲在对着自己的孩子说话。
   “是的,小虎子开始学会说一些话了。谢谢老主持关心小虎。”阿珍诚恳地说,身边的小孩子笑嘻嘻,只顾着玩。
   “施主,到阿康回来的那一天,你就是一位富太太了。”老住持把信折好,放进信封。
    阿珍高兴的拉着儿子小虎子的手。
   “小虎,你爸爸有钱寄给我们用了。”她把儿子拥抱在自己的怀里,左亲一个右亲一个,惹得小虎子咯咯大笑。
    老住持微笑的看着面前这对快乐的母子。
   “谢谢您,老主持。”阿珍拉着小虎子的手向老住持叩拜了三下,跪着向后退,然后走出佛寺。
     老住持望着两母子的身影,似乎是那么的熟悉,想着自己从离家出走做和尚,一晃就是三四十年,那是最小的孩子还在娘胎里呢。老住持看着母子俩,充满了同情,丈夫在外,一个妇道人家,还得耕田种地、养孩子,也怪可怜。
     夜里,没有月亮和星星,黑夜里静悄悄的,只有蟋蟀的声音。忽然,清脆的孩童哭叫声,划破了整个沉静的夜晚。正在喝茶念经书的老住持也听到了,他听得出那是小虎子的哭声。这孩子今晚是怎么的,哭闹不停。老支出占了起来,向窗外望去。阿珍的家里灯还亮着。于是老住持手拿蜡烛,走出佛寺,来到篱笆前。
    “施主,小虎子怎么样?怎么哭得不停?是不是病了?”
    “老主持,今个儿小虎子不知怎样的,哭个不停。谢谢您,您不用担心,等会儿就没事儿的。”阿珍在屋里头回答,打扰他人睡觉,心里头过意不去。
    于是屋子里的灯熄灭了,漆黑一片。
 “噢!小乖乖
   快快睡
   妈妈在你的身边
   噢!小乖乖
   快快睡
   不论是小狐狸还是大公狼
   妈妈都会保护着你
       …………”
    随着轻轻的催眠曲,小虎子的哭声渐渐第低沉。阿珍用手轻轻的拍打着儿子的小背,轻轻的哼着催眠曲,慢慢地,催眠曲的声音越来越低,然后又是一片寂静。
    老主持静静的站着,静静地听着阿珍的催眠曲,她的声音说如此的动听,老主持想起来了,家里的女儿也是这把年纪吧。
    第二天,阿珍抱着小虎子走进杂货店,准备买一些需要的生活用品。店里,三四个喝得有点醉意的男人看见母子俩走进来,开始说她的闲话。
    “我说阿珍妹,你老公都走了两年了,一定是有了小老婆,你就干脆也再找一个,你看我如何呀?”
    “我们阿珍可是正道的妇人家,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店主说。
    “假正经!你以为她是好人?呸!昨晚我亲眼看见佛寺的老住持一直站在她家门前的篱笆,装什么正经。”其中一个人说。
    “哎呀!是真的吗?阿珍?”店主问。
    “什么真的假的,我可看见老住持呆呆地站在阿珍的篱笆角边,阿珍忙着催儿子睡觉,然后屋子里的灯就熄灭了。”
    “熄灭了灯又怎么样?”
    “你这个呆子,回家问你老婆去。”
    “阿珍是村里最守道妇的人,她绝不是你们所说的那种人。”店主边找钱给阿珍,嘴里边说。
    “店主,你没发觉吗,阿珍的丈夫又不在家,她哪里来这么多钱用?再说她的孩子整天会跑到佛寺里玩,又是什么意思?”
     一大群人哈哈大笑。
    “有什么奇怪,阿珍的家本来就是紧靠着佛寺的。”
     阿珍脸色苍白,全身是冷汗,眼角的泪水不停地往下流,她无法再呆下去,匆匆抱起小虎子,快步走出杂货店。天在旋转,地也在旋转,她抱着儿子,无力的走着,小虎子好奇的望着妈妈。
     经过佛寺,老主持正站在佛寺的角落跟小沙尼说话。
    “施主一大早带孩子上哪去了?小虎子没事吧。”老主持看见神色慌张的母子俩,平时他们都会停下来打一声招呼。
     “我们都没事儿,谢谢您的关心。”阿珍低着头,并没有停下脚步,匆匆的走进自己的屋子,拴好门闩,走到床边坐下,受委屈的默默哭泣着。
      老主持用疑问的眼光看着前面的小屋子,今个儿是怎么的,难道俩母子都不舒服?他静静地走进禅房。
     夜里,阿珍睁着大眼,怎么都睡不着,今早在杂货店所听到的闲话,一直扎痛着她的心。山村的夜晚,寒冷的山风,从篱笆外吹进来,窗帘在风中微微地颤抖。阿珍望着窗外,从佛寺那头射进来的微弱灯光,隐隐约约看见那张挂在墙上的相片,是阿康临走前所拍的,那是阿珍的精神支柱啊。
     阿康,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是多么的想念你呀!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阿珍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小虎子翻来覆去,阿珍摸摸儿子额上,一点儿都不热,摸摸肚子,又不会闹肚子,她像平常一样轻轻地哼着歌曲,却反而吧小虎字弄醒,哭闹起来。
    阿珍把小虎子紧紧地抱着,指着墙上阿康的相片,说:
   “小虎乖乖!爸爸就在那儿看着你呢,乖乖睡吧,等你醒过来,爸爸就回来了。”
    小虎子的眼睛顺着妈妈的手一看,小小年纪的他并没有看到相片,只看到摇曳的窗帘,还有从佛寺那边儿射进来的一丝丝灯光。
   “爸爸来了……要……爸爸……来……看……我……”小虎子的声音渐渐地低下低下,一会儿就睡着了。这晚,阿珍睡得特别香,她梦到阿康回来了,一家人就在山林中採花追逐。
    “阿珍姐,有你的电报。”邮递员在门口叫着,把信挂在篱笆上,骑摩托车走了。阿珍本想叫邮递员帮忙把信看看,可是来不及,邮递员已经走了,不得不又得去找老主持。
    “老主持,信上都说什么来着?”阿珍问老主持,小虎子乖乖地坐在妈妈的膝盖上。
    “好消息呀!施主,你丈夫过几天就会回来。”老主持回答,手上拿着一包糖果,递给小虎。
    “真的吗?太好啦!”阿珍拿着信,紧紧地贴在胸窝。
    “谢谢!”阿珍望着老主持,眼角的眼泪直打滚,这两年来老主持慈祥地像她死去的父亲,关心她们母子俩,帮助她和孩子,常常把那些做善事人所给的饭菜分给他们母子俩吃。
     阿康终于在一个日落黄昏时回到小山村,他把行李放在地上,拥抱着妻子和两年未见面的儿子。阿珍抱着丈夫那广阔的胸膛,高兴地哭了起来。
    “妈妈,妈妈。”小虎子躲在妈妈的后面,偷偷地看着站在妈妈面前的男人。
    “来,小虎,让爸爸抱抱你,爸爸买了许多玩具和衣服给你。”阿康抱着小虎子,仔细端详,然后左亲亲右亲亲。
    “你别吓着孩子,慢慢来,日子好长久呢,毕竟你走的时候,小虎子才三个月嘛。”阿珍把小虎子抱过去,对丈夫说。
     阿康把玩具和衣服从衣箱里拿出来给小虎子。从来就没有玩具可玩的小虎子,看见那么多的玩具和衣服,一步步地走向阿康,笑嘻嘻的,左手一个玩具,右手一件衣服,阿康抱起儿子,吻了又吻,渐渐的父子俩熟悉起来,阿珍站在一旁,看着玩耍的爷俩,她幸福的笑了。
     夜已深沉,小屋子里一片宁静,隐隐约约有一丝光亮从佛寺那边投射进来。小虎子已经睡着,阿珍躺在丈夫的胳膊上,抚摸着丈夫的胸膛。
    “我真的好想您和小虎,知道吗,我拼命地工作赚钱就是为了想让你们过得舒服一点儿,这次能回来是因为台湾正流行非典型肺炎,台湾政府批准外国劳工有半个月的休假,我就迫不及待的回来看看你和小虎。阿珍啊!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和小虎一定很辛苦吧,这个家多亏有了你。”阿康搂着妻子说。
     阿珍轻轻地哭泣着,这两年来受再大的委屈也比不上阿康的这几句话。阿康再次把她搂抱得紧紧的,亲吻她,黑夜中两个人的身心融合在一起。
     佛寺的禅房里老主持在念经,夜晚静悄悄的,小屋子那边也静悄悄的,小虎子再也不哭闹,一家人终于团聚了。想到这里,老主持的嘴角边露出微微的笑。
     清晨,阿康带着妻儿到对面的佛寺烧香拜佛,并捐了一些钱。
     “老主持谢谢您愿意把前面的这块地给我们盖房子,我们能够有今日,真是托了您的大福,我阿康再次感谢您。”阿康和阿珍向老主持磕头拜了三下。
     “我佛慈悲,能救众生,是佛门应该做的事儿,施主能够平安回来,合家团圆,真的祝福你们。”老主持对着夫妻俩说。
     阿康回来的消息轰动了整个小山村,很多人前来贺喜。
    “阿康你真的了不起,去了两年一定赚了不少钱,可有一些事儿不得不对你说,可……从哪里说起好呢。”以为村友私下悄悄的对阿康说。
    “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吧、”阿康问。
    “怎么说呢……你……还是慢慢看吧,然后你就知道什么事儿?”村友说完,掉头就走。
     阿康有点糊涂,也有点怀疑。
     几天后清晨,小虎在在地上玩玩具,厕所那边传来阿珍的冲凉声,阿康今天早醒,他走到小虎子身边。
     “好孩子,让爸爸抱抱!”
     “关……灯……爸爸……会……会……来……看我……”小虎子天真地说,小手指指着窗外。
      那边是佛寺呀!忽然,阿康觉得阵阵寒风直往脊背上升起,他不希望的发生的事儿终于发生了。整整两年,他在台湾滴酒不沾,不曾吃喝游玩,就是为了想建立一个完美的家园,把日子过得比村里其他人都要好些,而最后得到的是什么呢?
     ……阿珍穿好衣服走进来,头发还是湿湿的,看她那一副似乎天真的脸,而是事实却是…想到这里,阿康觉得心在绞痛。
    “帮我去买一瓶酒。”
     阿珍觉得奇怪,自从认识他至结婚,他可是滴酒不沾的。
    “眼看天就要下雨了,你还要喝酒吗?”阿珍问。
     他没有回答。
     阿珍买酒回来,那天,阿康一直的喝,喝了整天,但没有醉。
     阿珍不解地望着,她没有问,也不敢问。
    “阿珍,我们带小虎到村山潭边走走。”
    “好啊!我们都好久没去啦,我顺便到潭边捉几条鱼,烤烤鱼,再放一点儿酸辣,炒一两道菜,今晚我们就可以加菜啦。”
     黄昏,西边一片红霞,山村田园,黄灿灿的。阿康阿珍还有小虎子,一直沿着小溪旁走。阿珍回忆当年,她才十八岁,就跟着阿康来到这个小山村,他们彼此相爱,耕田种地,总是在黄昏日落下,阿珍骑在牛背上,阿康在前面牵着牛走,多么难忘的往事啊。她还记得,他们在这里海誓山盟,生死共许,万一真的是日子过不了,他们俩情愿在此投潭自尽。
    “那是我们最喜欢的潭水。”走在前头的阿珍兴奋地说,手指前面方向。
    “这边走才对。”阿康指着另一道路。
     一直往山上走,他们终于来到山顶,竟然是悬崖峭壁,也正是潭水的最上面,晚风吹来,阵阵寒意,小虎子紧靠着妈妈。
     谁都没说话,就这样一直站着。
     “阿珍,你爱我吗?”阿康忽然问她,眼睛有点红,也许是喝酒的缘故。
     “当然啦!不爱你,我爱谁呀?”声音在风中娇娇滴滴的。
     “当然是那个每晚都来找你的男人。”阿康的声音变大粗大起来。
     阿珍惊愕地张大嘴,还来不及会意,一把锐利的刀子插进了他的背心,她痛楚得胃液在打滚,在抽缩,想说却说不出一句话,她不敢相信地望着站在她前面的男人,一个让她苦苦等待,最心爱的男人。
     小虎子吓呆了,惊愕地望着爸爸,望着妈妈,阿康盯着她,她并没有解释,那证明一切都是真的。他用力一推,阿珍的身子就掉到水潭里去,随着波动,一晃不见了。
     小虎子看见妈妈掉下去,吓得哭喊着。
    “哭什么?你妈妈下去捉鱼给你吃。”
    “要……妈妈!”小虎拼命地摇头,阿康抱着儿子,飞箭般的跑下山,难过的泪水不停地往下流。
     小虎一直哭闹不停,阿康坐在床上,不停地喝酒,儿子的哭声,更叫他心烦,他看见东西就用脚踢,用手指撕破那些买回来的衣服,像她那样的人以后也没有机会穿了。
    “要……妈妈……找……爸……爸!”小虎子哭叫着。
     阿康望着床角上的灯,小虎说过关掉灯,爸爸就会回来,想到这里,他伸手关掉了灯,屋子漆黑一片,小虎子更是害怕,哭叫声更响更大。
     阿康的一刻心跳的七上八下的,是愤怒,是伤心。一阵“咯咯”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是风声?是行人走动?是……?漆黑中,阿康的手里紧握着一把菜刀,眼睛直瞪着房门。
    “爸爸……来了。”小虎子惊叫的声音响起。
     一个黑影出现在床角边,阿康从黑暗中跳了出来,拿着刀的手一直在发抖,来吧,奸夫!今天我非杀死你不可!他一步一步慢慢地向黑影猛力扎下去,却扑了个空,他仔细一看,透过从佛寺里照出来的一丝丝灯光,他看到了那黑影,那是他自己呀。阿康赶紧打开灯仔细一看,屋里除了他和小虎,并没有第三者,他四周环视,看见了墙上挂的相片,正是他两年前拍的,不知什么时候阿珍吧那张相片扩得挺大的,可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刚才所看到的黑影分明是他自己他真的弄糊涂了。于是,,阿康再次关掉灯,这会儿他看清楚了,透过佛寺射进来的光线,那相片刚好倒影的床角边,他愣住了,手里紧握得刀也划落地上。
    “爸爸……来……来……来了。”
     忽然屋外狂风紧骤,吹打着门和窗,卷起了窗帘,床角边的影子也不见了,雷电一闪一闪的,然后是倾盆大雨,掩盖了小虎的哭声,阿康的心一片一片地破碎了。
     “小虎,和爸爸一起去,我们去找妈妈。”
     阿康发神经似的惊叫起来,抱着小虎,冲进暴雨中,冲向村外的那口山潭……
         
                               【写于泰国曼谷】



2010/6/18 11:56:05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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