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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感觉,真好——韶关行记感
  文 / 李献玉
    


    此次去韶关,是我时隔二十一年第二次踏上那块土地。1989年,流落飘离在外的我去韶关找桂汉标老师,见到他并有幸结识了冯春华。二十一年来,因为有桂老师在,有五月在,韶关就一直是我牵挂的家园。
    我要回家,这是我自去年11月再次联系上桂老师后的一大强烈愿望,不想这么快就在这个暑假实现了!


                          7月16日

    清晨五点,闹钟准时响起。
    前几日桂老师一再交待,要早些动身,不然赶不及四五十人等候着我的大型晚宴,还说如果让那么多人空等,难为情不说,更负了大伙儿的一片热情。尽管我与老公算过从怀化到韶关的时间,最多也不过八个小时,但万一路上堵上几小时车,万一真赶不上晚六点的宴会呢,那该如何是好。只好留足数小时的缓冲空间,尽早赶路吧。
    早六点,准时出发。
    一路上,心情忐忑。虽是个上惯了舞台的老油子,也不止一次成为过聚会的中心人物,但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来的,除了文坛的后起之秀外,还有诗社的诗人元老们。得到他们的关注,我能无动于衷,安然如是?不,我激动,我惊慌,我受宠若惊,我心如小兔。
    这仅仅是一场简单的见面会吗?这是诗与情的交流,是真善美的碰撞,是友情关爱的拥抱,是心眼相抚的握手。
    我惊慌,因为我幸福。
    怀化到衡阳,只花了四个小时。剩下的车程已很明了,最多三小时。过郴州时,给桂老师发了短信说,最多过两小时,我们就能到。短信发出后,正想着或许桂老师还在睡觉吧,没想很快就收到回音说,这么快?
    本想责怪几句,就是你说动身越早越好,这下可好,提前了五小时,看你怎么办?
    还好没说,不然也显得我太不近人情,桂老师可不是为我好嘛!
    没过多久,胡列志来电话问到哪儿了。我说过一个小时能到韶关。胡似乎并不惊奇于我的早到,而是极温和地说,那我一点前和虞美人到出口等你。末了又一再交待,千万别在韶关北站下,要再行五公里到韶关站下。呵呵,五月就是五月,家就是家,如此温馨体贴,让我身未回心先至。
    进入韶关地,山开始变奇,土开始变少,全是不长大树的岩山。听到我们叹“美啊奇啊”的,母亲悻悻地说,美什么啊,山上连树都不长,农民可怜啊!是啊,对于农民来说,奇峰有什么用,有土地才能长庄稼。
    快到高速出口时,胡校长又打电话来,我说我马上到。电话还没放下呢,就看到收费站了。我放长了眼光寻找他的黑色伊兰特,果然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上。显然他们也看到了我家的“黑马”,只见一男一女自左右下得车来,目迎我们交费,再缓缓驶近。美人自是再熟不过了,三个月前在遵义一起参加东南亚国际诗会时同居了一周,胡校长列志大人亦很好辨认,视频相片已见了无数次。
    与虞美人轻拥一下,似乎分别的三个月完全不存在,就像两人才刚走开一会似的。正正地瞅了列志一眼,竟没一点儿陌生感。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素不相识,却又熟似老友,是我们成熟消逝了少时矜持,还是网络发展拉近了时空距离?总之,没有了羞涩与陌生,人与人的距离不再遥远。
    计划总得跟着变化走,因我们早到了五小时,于是参观桂老师家便成了这五小时的最佳打发良方。
    桂老师开得门来,那张嘴咧得只差挂到耳朵上了。两个老男人(我爸和桂老师)拉扯着寒暄,其它人进了门,各自落座。
    师母很年轻,且时髦,发卷曲还带着颜色。想象中师母应该会老且土些,没想到比我这个音乐人还洋气。憋足了劲,就是不敢叫,征询了列志后才轻吱了一声,心里竟还有些虚空,患得患失的生怕叫错了辈。
    师母端着一盘桃子出来。见桃儿们居然个个长着长长的弯角,我和女儿惊叫出声。奇了!见过怪桃子,没见过这么怪的!桂老师说,这是林老板山庄的桃子。我信手拿起一个,怯怯地张嘴小咬一口,哇,脆、甜,清香可口之极!我几乎听得桃儿们在自豪地说,别看我们长得怪,可是人见人吃人人爱!
    女儿连吃了五个桃子,怕她撑坏肚子,忙制止她吃第六个,其实我也已狼吞下四五个,正觊觎着第六个桃儿呢!
    长这么大,没吃过这么脆甜的桃子!余味无穷。
    桂老师说自己的书房是四个房间中最大的一间,可我怎么都觉得恰好是最小的一间。桂老师解释说,我这书柜很深的,放了双层书,你看到的是外面一层,里面还有一层呢!如此说来倒有道理,光书柜就要占不少空间。纵观书房,我找到了觉得书房小的又一佐证:地上靠书柜堆放着长长的两排书,又占去了一米宽的空间,就连书桌两边也堆满了书,刚好留了半米宽的空间放手提电脑,唉!怎一个乱字了得!“邋遢”的男人!“痴迂”的诗人!原谅吧,大文豪就该这个样!
    五点刚过,桂老师坐不住了,说早点出发,先去看看诗社社址“五月的小屋”,和堆放诗友们二十多年来出版的诗文集样书的“诗社仓库”。怡安大厦的这间简朴的小屋,我们匆匆一瞥,来不及感受,就被催促着赶往市区聚会的东园酒家,宁可我们等也不能让诗友等。于是乎,我们成了第一批到达者。888包房很大,摆了四个大桌仍显宽绰,还有一个铺了红毯的小舞台。想想一个小时后必将会被桂老师推上红地毯,干脆就找了舞台一角的椅子坐了。
    五点半后,诗友们开始陆续进入,来一个就必会被桂老师引到我身边来,介绍,握手,几个网上熟识的就忘情拥抱。新识的矜持与感动交杂,成为焦点的尴尬与不安相织,还好,诗人本有的豪放很快令我轻松自如,都是自家的兄弟姐妹,何必拘谨,不如放开胸怀,拥抱真情呗。
    来了,都来了,一个个新老诗人来到我面前,敞着笑,开着心,我突然有种感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瞧这喜乐融融的大家子,恐怕只有五月才能有如此气派和胸怀吧?
    说起唱歌,我向来有个毛病,没有伴奏,绝不清唱。但自从四月与桂老师去参加了东南亚诗会,这个铁戒无条件地破了。诗会所到各处均没有播放设备,只有话筒和极差的音响。桂老师让我唱,我没理由拒绝,他的要求可以直接等同于父亲的命令。再说,他无非想把我推到前台,让国际诗友都能认识我,师者与长者的好意,我岂忍拒绝了事?诗会七天,我清唱了七天,大小场合的聚会宴席,几乎是无歌不成席了。
    那么今天,我更是必唱无疑了。一进包箱时我就勘察过舞台一旁小调控台的设施,就知道今天亦是只能清唱了。
    该来的都来了,桂老师开始扯着嗓门,先介绍了我一家,再又把四桌诗友一个个介绍个遍,真佩服那不大的老脑袋里怎么装得下这么多资源信息?I 服了YOU!
    碰杯、吆喝、敬酒、说笑,尽显诗人之豪迈气慨!
    我主动跟桂老师说,我该上台了。知道诗友们来参加聚会一定程度上也是想听听我唱歌,那我还按兵不动固显矜持就没太大意义,不如自觉些。
    上得台来,胡说了几句后,现编了几句歌,“亲爱的朋友们哪,我想死你们了!”刚唱两句,就惹得众人大笑,哈哈,果然起到了喜剧的效果,这是我本就料到的。一句冯巩小品相声里的出台词,突然被人用歌声唱出来,不让人忍俊不禁才怪!紧接着自然是现场演绎我为诗社创作的社歌《五月》,台下有诗友应和……前些日子我为胡列志写的歌词《青青芙蓉山》谱了曲,这回自然少不了拉上嗓音颇好的胡列志一起现场合唱……
    女儿脚受伤,虽然她已在下面交待过让我别叫她上台,但我一时兴起又叫上了她。这么好搭档我怎可以不用?女儿拖着伤脚上得台来,估计她记住了我平时跟她说过的“上了台你就是演员”的话,她一派大牌明星的镇定,与我唱了两首对手歌:《布娃娃》与《夫妻双双把家还》,台下掌声雷动,我知道一多半是鼓给幸子小朋友的。
    唱罢几首后,似乎受到了我的感染,诗友们个个从容上台,走的走调,忘的忘词,可竟然都没有一丝的尴尬,我在一旁含笑看着这一切,明白了一个道理:家是什么?家是敞开心扉释放真性情的地方,是随便可以撒野的窝啊!
    唱了,笑了!吃了、喝了!拍照了,拥抱了!
    宴过四时,已近晚十点时,余兴未尽的五月人才开始依依不舍陆续道别。
    “这是心的表白,这是爱的缠绵,这是人间的春风,这是真情的流连……”目送他们一个个离去,我心中不停地唱着这心语,这旋律……


                            7月17日

    昨晚住在林老板安排的小岛饭店里,想了许多,久久没能入睡。
    想着周晓美陈建桥林少英几个,居然为了见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五月小辈而专程南上韶关,心就焦虑。我拿什么奉献给你们,我的姐妹?
    想着冷月姐拉着我的手说,能不能安排一顿饭让我请你们吃,我残忍地说,得问过桂老师,此次行程都由他安排。我的冷月李家姐姐,我对你,可真够狠心的。
    想着张凌姐分手时搂着我说,好好睡一觉,明天我来陪你们吃早茶。张凌姐这份如蜜的挚情,让我如何安心享受?
    想着“中国好人”林锐生又是安排住宿又是联系两天后的丹霞山旅游事宜,心中多有不安。对于他,我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来者啊。
    见桂老师说着不好意思之类的话,“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林好人一句江湖气很足的话,驳回了桂老师的客气话。
    ……
    一起床,就给凌姐发了短信,凌姐说立马过来。
    小岛饭店的早餐真够丰富的。从没吃过如此门类繁多的早点菜肴,吃的那个爽啊!看来广东的早茶文化真不是说说的!
    直到我们肚圆嘴油时,罗导游才翩然而至。大度自然的他一扫桌上剩菜残肴,一抹嘴,出发。好个利索!
    按照桂老师设定的线路,罗导游领着我们走过风采楼,晃进步行街(凌姐买了条步行街的花裙子送我,漂亮极了),小憩小燕地下铁茶饮店狂饮几杯,再穿越大鉴寺后,时近中午。午饭由张宗君作东宴请于武江边的新龙门客栈饭店,张大侠果然侠气,连饭店都选得如此江湖!
    桂老师、冯七兄、胡校长、廖开云、美人早坐在里头,晓美建桥也来了,她俩还带来了在广州专门为我馋嘴女儿准备的几盒巧克力。我尚且没带什么礼物来,反倒让她俩操心为我们准备礼物,真是既感动又丢脸!真是寒碜煞我也。
    龙门的这顿饭吃得很香,极合口味。色香味俱全的诱惑,让我顾不上淑女形象,数番狂吃,管它呢,吃了再淑也不迟!
    一度吃一度叙,谈笑风生话民意,长长的午饭吃罢已是下午,一行人前往韶关大学,重点参观了英东生物工程学院,那是桂老师主持铭源基金驻韶办,具体负责操作霍英东基金会和铭源基金,在红三角老区实施大规模“文教扶贫”善举期间捐资额最大的一所学校,碑文亦是桂老师所起草的。
    只是突然风起雨下,好好地晴天瞬间变了脸,桂老师称其为喜雨,并且拒不打伞只身在雨里晃荡。与女儿撑伞细看位于学院露天大厅的碑记,女儿念出声,不认识的字抬头问我。我突然一回头,见胡校长举机偷拍我俩,笑摆个“波丝”任其摄了去。
    车行在韶关学院中,我竟感觉在重游母校。这种感觉来源除了此院与桂老师的渊源之外,我的大学男同学就在此任教(已调去东莞),还有我的大学女老师(没教过我)早年也调来了韶大。许是这三者结合,让我似乎触到了母亲的胸怀,那般的亲切、柔和。
    一到林好人的红三角山庄,桂老师等几个应林老板之邀躲进了绣楼,“码长城”去了。留得我们几个热爱山水的“文化人”好好地把山庄及山庄周围的景致享受个遍。
    桃树林的长角桃已几乎摘光,只有稀落的几个青涩的零挂枝头。即使这样,来了,就不能舍了摘桃的乐趣。享受做事的过程,恐怕比结果更幸福吧?廖开云和我的父亲像两只猴似的爬上树去,摘到一个就丢给树下的女人们。女人们不顾形象,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就着山泉水,洗净,大咬一口,说道,好吃!
    工人们正在分割猪肉,地上有片片血渍,我心痛地想像着刚才猪被杀时挣扎的痛苦和绝望,不敢再想下去,还是吃桃吧!任我再痛,猪也活不过来。
    见塘边几株无花果,忙走近,虽还不是无花果成熟的时节,但亦有几个半成熟了。我对无花果,有一种说不出的偏爱,许是它不开花就结果的干脆让我特别爱慕有加吧?分了几个果实给女伴们,我自己狼吞了余下的胜利果实。胡列志拍下了我吃无花果虎嘴大张的照片,以此为据。
    猪圈里还有四只大白猪,分关在两间圈里,还有一间,空了。想必刚才杀的就是空圈里的一只猪吧。从猪们的眼里,我仿佛看到了惊恐,它们的声音,还夹着呜咽和哀鸣。唉,问万物生命何辜,生死竟由人来定?
    一行人渐行渐远,坐一处地头,扶一堵墙头,摸一个青瓜,抚一片荷叶,诗人们的想像让摄影师陈建桥忙乎所以,屁癫癫地寻找最佳光距和位置。开云坐在田里一辆耕田机上不动了,美人在一堆干柴上摆弄上了,粟立新抓起人家屋外晾着的玉米棒笑开了……这边拍罢那边喝,好一派田园风光!
    晓美说自己老了,身材胖了,不喜欢拍照。呵呵,怎么跟我妈的语气一样,不就比我大了几岁吗,充老?
    回罢山庄,菜已上桌,只是长城激战正酣,丝毫不把美味看在眼里,只有那一声声长城堆起推倒再堆再推的声音,才是心中最动人的旋律吧!肚子饿了,闲得无事,看得菜肴,空自嗟叹。菜慢慢地冷了,汤面上结了一层薄膜。见聊天的不聊了,踱步的不踱了,我一个眼神叫来兴奋观麻的女儿,耳语了一声。女儿听话地去到桂爷爷身边,说,桂爷爷,我饿了。桂老师滞后地偏过头,说,啊,饿了?那你就先吃点吧?
    唉,会错意了,桂老师,不是她一个人饿,我们都饿了!我刚在心里说完,桂老师一个激灵,后感后觉地终于明白过来,大声发话:好,打完这一局,吃饭!
    哦,谢天谢地,天开眼,终于可以吃了。林老板山庄的景色优美,桃子美味,那菜肴也鲜甜无比。没有一个人吃相斯文,非狼即虎,吃得酣畅淋漓。
    抹了嘴,卡拉开始。歌声荡在山谷里,悠远悠远……
    夜宿人大招待所,可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进去的哦。亏了罗世雄这个“万通侠”,似乎世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7月18日

    凌姐一早又过来陪我们吃早饭,还带来了些糖果和长角的桃子。这个和我极有网缘的姐姐,在现实中也与我一见如故。凌姐的好,我只能放在心里感激着,平生最让我说不出口的词就是“谢谢”,怎么说都觉得假,似乎唯有放在心里,才是真的。
    今日即定行程:由老桂、凌姐、胡校、美人伴着我们一家五口游超一千五百年历史南华寺。对这座中外闻名的佛寺,慕名已久。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南华寺是写下这千古绝句的佛教禅宗六祖慧能弘扬“南宗禅法”的发祥地,六祖慧能在此传授佛法37年,法眼禅宗远传世界各地,因而南华寺有“祖庭”之称。就是我们杭州大名鼎鼎的灵隐寺,也只是南华寺的孙庙而已。
    虽然我不信佛,但我知道天地之大,冥冥中自有因果遵循,只是我懒得去通懂这些过于深奥的文化。
    不游南华丹霞,枉来粤北一遭。桂老师的思维如此细腻,早在一月前我说起要回韶关时,就已经定下了这两处景点。
    人脉广阔人缘奇好的桂老师,约好了南华寺所在曲江区的文联原主席黎远深,还有五月伉俪周伟和罗瑞玲,共赴南华。其实南华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也不知,我是他们陪过的第多少批客人?真是难为了他们。
    果然,进了南华寺,黎主席、周伟夫妇就歉意地提出,他们去找一处地方歇着,我们顾自游逛。我巴不得他们别跟着我们受罪,这下好了,原本我心中就充满着歉意,总算有个缝隙够我释放那膨胀的不安。
    走过放生池,倚在栏上往下望,乌龟们列着整齐的队伍,排趴在伸至池中的榕树根上,昂着头,极惬意地晒着阳光。各色多种类的鱼儿们轻快地摆尾晃头,享受着自由的快乐。
    我心事繁杂地叹了口气,对女儿说:它们很幸运,当无数的同类被宰杀溅血断头活剖生切时,他们却可以一身轻松地享一池清水,直至终老。人与人,物与物,虽是同类,命运却各不相同,相去甚远。
    女儿说,我以后少吃动物,太残忍。我说,我的愿望就是,吃还是要吃,但人类能否仁慈一些,给它们一个痛快的死法?别让它们死前受太多折磨。但我知道,我的这个愿望,只能是痴人说梦。
    到了南华不喝泉,人生少活一百年。九龙泉,闻名天下,水质清洁天然无害,来了,不喝上几口,不接上一瓶,傻瓜才会如此。而我老公,就是这样一个傻子。在他心里,只要是泉水,就不干净,唯有那掺了漂白和消毒粉的钱江水才是天下第一净。唉,阿弥陀佛,不知者不罪!
    看到一个女游客,本来走得好好的,突然对着一个小偏庙行起了三步长跪礼,那全身直直地趴在地上的招式,就像逼近的电影镜头,让我目瞪口呆。我一边替她觉得脏,一边想,她许是有什么愿望,所以才用了如此虔诚的重拜礼吧?但愿她的心事能如愿以偿,但愿。
    中饭是在寺院里吃的,能在寺里吃到一顿正宗的斋餐,可是高级别的拜佛者才能享受到的。呵呵,这可口的斋饭,如不是周伟和黎主席的大面子,我们就只能闻着素香流涎水了。
    这心里啊,可自豪了。
    都说庙闹庵静,一点儿也没错。一走近尼姑庵,就似乎入了世外桃源,宁静得让人怀疑,那宽绰的大院里面,可有人烟?
    虞美人走累了,桂老师走丢了。只有凌姐和老胡还跟着我们一家子,如影随行。
    在停车处的凉亭,见到了黎主席周伟几人,不知怎么的,心中又生出强烈的负疚感,如果不是为了我们,他们此时应该躺在宽适的大床上,享受着夏日的绵梦。
    出了南华,眼前仍浮现着六祖真身的安然模样,几千年过去,几经浩劫,他却仍然鲜活如初,大约是一颗佛心跳动不息的缘由吧?
    下午一点半,到达周伟夫妇的天天旺酒楼。酒楼新装修,那豪华气派啊,在曲江绝对是顶尖一流。这诗人夫妇办起酒楼来,可也丝毫不输给那些资深商人!早前看过周伟夫妇的诗歌,特别罗姐姐的《酸甜苦辣的女人》,尽管读时还是小小少年,还不懂得作为女人的酸辣甜苦,但诗句之美,犹爱于心。
    罗姐姐一家将我们领进一个大大的豪华包厢,桂老师几个人屁股还没落座,就出了门,留下话说,你们睡觉吧,我们下去。胡校长似乎做了个手势,没看懂,但估摸是又去做万喜良了。但也许他们是故意避开,好多出座儿来,让我们放开手脚睡个午觉呢。
    凌姐陪着我们,六个人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三点。
    离晚宴时间还长着,老公提议出去走走,这大太阳的去哪儿走呢。又提议开车溜溜,哪里好看哪里停。车在曲江的街道上慢慢蠕着,女儿嚷肚子饿,许是中午斋饭不耐饥吧!转了一条街买了面包,几大口就下肚了,说终于有了力气。
    路过马鞍山公园,见山如马鞍,奇绝。众口如一,去里面看看。
    太阳虽毒,可过奇山不赏,定会后悔。
    公园正中有两颗神奇榕树,根与根完全相连相粘,成一堵墙似的,有半人多高。远看以为是人为用水泥扮成,走近一摸,一掐,竟是真的呢!天下有这等奇事?这人杰地灵的韶关,真是个出奇的好地方。
    我就一直想不通,桂老师如何能将林老板这个不舞文弄墨的生意人扯进五月,让他为粤北的文学大业慷慨解囊不辞劳苦?我还不明白,罗世雄这雄气大才,虽不大写诗,却对诗社情有独钟,大事小事一呼准应,足为奇矣!
    再说这奇榕,我研究来研究去,它们是实实的两颗相距三四米的独体榕树,根如何能粘连成一堵形状光滑的“水泥”墙呢?真是天公妙笔,妒死凡人也!
    太热,没上马鞍山顶,只在山脚下的水泥路来回了几个半圈,树荫浓密,地上斑驳着稀疏的光点。风儿细细地吹来,拉着凌姐的手,心里突然冒出一缕诗情:今日能与凌姐牵手,能和曲江的风儿相拥,是几生世修来的福缘?
    回到天天旺,只见邓妙蓉、罗小燕、张宗君、伍学忠等诗社元老已专程赶到,还有两个美女诗人16日聚会没见过,细心的张宗君介绍是韶关学院的郑凤英和创业协会的林韶英,紧握着郑凤英的手,怎么看也不像外语学院党的书记啊,这么年轻,如此美貌,倒是像一朵怒放的鲜花呢!
    酒会上,桂老师说,这顿饭他请,稍后的卡拉OK,归周伟请。不管是谁请,我这心里,都过意不去。如不是我来韶,就不会惊动这么多的文朋诗友,就不会让大家伙儿为我的食住出行操心安顿。这份情,何以为报?
    见大家如此给女儿面子,我的老父亲一高兴,多喝了几杯,沉默了几天的他突然站起,带着酒意说他要讲话。虽然突兀,但我知道父亲不会说错话,这个当过村长做过校长的老人,心里自有斤两分寸。对父亲,从前我是有成见的,但近两年,我开始反思:其实我并不了解我的父亲,他的伟大他的胸怀他的文采他的品质,都在母亲单方面的埋怨和歪曲中变了形状,而父亲,从来不辩解,因为他是男人。这是我最近才悟到的,我决定,花时间重新了解我的父亲。
    无论是老诗人,还是新社员,无一不来敬我全家的酒,我默默把这每一份真情,都溶于杯中,一饮而尽,任其清凉地在体内游走。
    桂老师说要听我唱歌,结果卡拉才开始,他可能因为喝酒多了加上昨晚睡眠太少,此刻居然睡着了。好像是与我作对似的,我唱完最后一句,他倒是醒了……
    林韶英的歌声够味,嗓音洪亮大气;虞美人的歌喉细而甜;凤英姐唱歌情意绵绵;伍学忠一边唱来一边转……卡拉,就为了OK,心情OK怎样都行!
    桂老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过来跟我说,时间不早了,要不你们一家先离开回市区休息吧。
    在天天旺门口,罗姐姐带着一脸疲累走过来招呼,周大哥从一间小房出来,睡眼腥松地告别。那一刻,我的心被揪得生疼。这么大的家业,真累苦了这两位大诗人!


                       7月19日

    今天,将再次由粤北第一位高级导游罗世雄专程陪同我们,游览享誉世界的丹霞山。
    此次游丹霞,我最想去看的风景就是阳元石,这个念头在第一天到桂老师家时就产生了。曾经不知道丹霞有阳元,在四处观摩桂老师房间时,我赫然看到了一张放大的照片,桂老师、冯春华和霍英东、何铭思等几位长者的身后就是刚劲矗立的阳元石,那形象、那姿态,恐怕要羞煞一大批天下男人吧?
    一早,罗世雄就到了人大招特所大厅等候,能得到这位传奇人物的专职陪游,实属荣幸至极的事。请一个高级导游一天至少得千把块呢,何况作为旅行社老总的他为了我们放下了百忙的生意,得需要多厚的交情啊!当然,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世雄的有情有义感动着我,以至于我这个性情中人几度不能自制。不过,我有能力让内心的狂涛劲浪不在脸上显示丝毫痕迹,我向来善于保持外表的冷静,甚至冷漠,把喜怒哀乐全数装纳在心,爱恨也好,感动也罢,自己知道就行,日后静等机会来一一报答。
    因去得太早,到丹霞时,工作人员还没上班。
    看着世雄忙前忙后,又是打电话,又是交涉票务之事,我们除了在门口拍几张照,完全没有插手帮忙的机会。好不容易拿到票,尽管已满头细汗,世雄却一如既往灿烂地笑着。这个大忙人牺牲了周一的大好时光,陪我们游玩他欣赏了千百次的景区。从他频繁响起的手机声与他友好回应的语气可以看出,若不是要陪我们游玩,今天他本该坐在公司处理四面八方的往来事务。
    经验充裕的罗导游,上长老峰带我们走了一条人稀径幽的小道。无论什么景致在他说来,都是一则美丽传奇的或历史或神话的故事。
    在罗世雄说来,一切都是那么的神奇:在距今1.4亿年至7000万年间,丹霞山区是一个大型内陆盆地,受喜马拉雅造山运动影响,四周山地强烈隆起,盆地内接受大量碎屑沉积,形成了巨厚的红色地层;在距今7000年前后,地壳上升而逐渐受侵蚀。距今600万年以来,盆地又发生多次间歇上升,平均大约每万年上升1米,同时流水下切侵蚀,丹霞红层被切割成一片红色山群,就是现在的丹霞山区。
    博学多才是我对罗世雄最深刻的印象,一个学物理出身的男人,却身怀各门绝技业涉各行生意,真佩服他的头脑精明心思缜密胸怀大略,走在这个奇人身后,不觉荣沾了他的光。可不是嘛,在去阳元石景点的小道上,罗导走在前面,我走在最后,听到了擦肩而过的一个女孩对她的同伴惊呼:哇,刚才走过的是个高级导游哎,真了不起!
    女孩语气中的惊羡和崇拜,让我顿时也觉得极有面子,我的下巴不自觉地抬高了弧度,心里头美滋滋的,似乎挂着高级导游证的人是我似的。
    看到阳元石了,远远的,丹红的它雄伟地高矗于绿树之间。在一个俯观阳元石的绝佳点,居然有妇人兜售香纸,说拜一拜,一定会有好运来。拜阳器,能求啥好事儿?不就是求它给个娃吗,我有女儿了,不需再拜了。再说,一块奇石而已,总不能管什么用吧?
    有阳必有阴,天地合一,阴阳相生。罗世雄说,当年人们在发现阳元石后,认定在丹霞中必然有阴元石存在,于是差了许多人去寻找,还真给一老农找着了。
    对这阴元石,我也是充满了好奇的。奈何不忍世雄太劳累,加之古稀父母体力不支,遂放弃了这个念头。留点念想,下回再来。
    锦石岩尼姑庵,是我见到的最干净阴凉静谧的佛门清地,数十年之后的今天,在我的生活事业都已实足的今天,我不觉又涌动了皈依佛门的念头,如能在此处潜心学佛清心静气过上后几十年,亦是人生之一大快事。我问罗怎么样才能在这儿出家,世雄几句话就打碎了我的出家念头:要出家,首先得征得父母、配偶及儿女的一致同意,其次还得面试,测试你出家之念可否真诚。
    那还是别出了,料想我家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同意的,如是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如是女儿眼泪汪汪苦苦求,如是姐姐们又说你是李家的顶梁柱你走了李家就垮了,我又还能走得了?唉,凡念多多,还是别想出家事了。喜欢这里,以后多来几次就是。
    晚饭在世雄定好的纯正新疆饭店吃,虽然我不吃牛羊肉,但看着众人包括女儿吃得如此香喷,心里却也十分满足。
    桂老师问起今天玩得可好,我马上说道阳元石实在太神奇,世雄便说起我要出家的事,大家都笑了。
    这顿,我吃得很少,只吃了几截虎皮青椒,但肚皮犹饱,这几天的油水还浮在身体里呢。
    席间,冯春华和桂老师说了好些客气话,说这几天没怎么陪,明早恐怕也不能来送。我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来韶四天,这般地款待,如此的深情,留给我的除了温暖和感激,还有强烈的不安。
    胡列志和冯春华带了几大包粤北特产,如此厚礼还嫌不够,居然又说起招待不周之类的话来,可叫人如何是好!
    凌姐打电话来问,什么时候能回住地,她还惦记着今晚要陪我逛街买衣服呢,好个凌姐,前几日随意说过的话,竟然一直记在心上。
    散了席,桂老师说,明早胡校长和虞美人陪你们吃早饭,并引你们上高速,我恐怕是去不了,后天要去汶川,得准备一下。
    凌姐相陪,在步行街又买了八九件衣服,天气虽热,但凌姐始终耐心地陪着,无论我什么时候将目光投向她,她都是笑眯眯的。我的凌姐,真的爱你。


                            7月20日

    别了,我的韶关,我的五月,别了,我的家,我的亲人。
    早上一起来,心里就念着一长串告别的话。一股酸楚在胸中涌起,感动与不舍相杂交错。
    胡校长带着儿子与虞美人来了。我的韶关之行,将由他们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一起用了早餐,我照例点了我爱吃的粉。胡校长一再解释说本来可以去喝早茶的,但你们急着走,只能吃得简单些。
    跟在胡校长的车后,老公说,胡老师真是个信守规矩的人,换了我,管他单行线,能过去就绝不绕大弯。我怒向老公:都像你这样不守交规,交通还不瘫痪了?胡校长今日就是带我们转了半个城市,你也不能有半句怨言。老公说我哪有怨言,他们对我们如此周到,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绕了十多分钟,终于顺道了。
    天下无不散之席,分手总是难免的。
    见胡慢下车,靠边,停住,我的心突然一紧,触到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的辛酸,我们也跟着停下。校长和美人下了车来,左右站定,与16日我们出韶关站时所见景象如出一辙。亲切之余突感失落,这一前一后一头一尾的巧合(老公说是桂老师有意为之,为的就是头尾相接,有始有终,圆满无缺),竟让我深切感受到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无奈与虚空,让我有一种这真切的几天韶关游却恍似一个梦,只留得胡校长虞美人这一左一右的挥手。
    我淡淡地挥着手,并用相机拍下了几张二人频频挥手的照片。车驶远了,人模糊,车模糊,情也模糊了。
    我以为自己看淡了离别,因为我相信离别正是相聚的开始。却不想在南雄堵车无事翻看照片,看到最后一张胡校与美人挥手告别的照片时,我竟泪流满面马后炮似地伤心起来。老公说我的感情总是慢半拍,我说,我习惯了掩藏自己的情感,但真情总有决堤的时候。
    父亲扯开话题说,没想到我女儿有这么多人喜欢,享受着众星捧月的荣耀,我这个老父亲也沾了不少光啊。
    母亲说人不能忘本,你可要记住这些人对你的好。
    又听得女儿说,真想在韶关多住几天,我喜欢这里,喜欢桂爷爷,凌姨,美人阿姨,还有胡叔叔,妈妈,我们以后还来吗?
    我抹着泪说,来,当然来。
    我知道,我一定还会来的,只要有五月在,有桂老师和五月人在,韶关就是我的家。人,怎么可以不回家呢?
                                         2010年7月29日
2010/7/30 23:14:47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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