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拜,一个富裕的国度,有着全球唯一的七星级酒店。在认知中,迪拜是用黄金打造的国家:金碧辉煌的建筑,加长型的劳斯莱斯的轿车,笔直的大马路,皇室气质雍容的成员……如果说,马可波罗眼中14世纪的中国遍地黄金,那么在我眼中的迪拜就是黄金底下没有黑夜的国家。
很可笑,很天真的认知。也正如到香港之前,将香港人格式化为荧屏中的明星,认为着他们的生活就是悠闲而舒适的。可事实,往往并非如此。
周末的早晨,我们去码头公园吹风。北角码头公园离姑姑家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爷爷奶奶几乎每天都要去那吹会风,看看海。去码头公园,途径人行天桥。在长长的天桥阶梯上坐满了包着头巾,穿着长裙的菲律宾人,他们或看着自己国家的报纸,或啃着面包,又或三三两两低头交流着什么。旁人告诉我们,这是菲律宾人在做礼拜。果然,刚走不远,就听到他们传来的歌声。即使我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但却感受到歌声中那丝淡淡的相思情愁。“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乡思是不分国度的。歌声远了,码头也近了。总觉得码头的早晨,有着不同于都市的味道。在这里,生活似乎放慢了脚步。在码头,有间隔坐在长椅上看报的老人家;有动动手来,动动脚的做着远动的人;有推着婴儿车的年轻父母……走到海堤边,闭起眼,张开手,海风掀起衣摆,海风带着腥味扑面而来,离海的感觉很近。“隆隆”渔船的发动声吵醒了码头。睁开眼看到一只小小的渔船往岸边驶来。晨运的老爷爷说,那是附近的渔家捕鱼回来了,赶着开市呢。下意识看了看包里的手机,显示的是:8:00。抬头看向渔船,一个人只提着一网的鱼虾往岸上走。我不禁地想,他们是多早出海的,才赶得上这个时刻回来?
回到大厦。表妹赶着去练羽毛球,正站在楼下等着家里的菲佣送球拍下来。“怎么不上去,自己拿。”我让爷爷奶奶先回家,停在路边陪着表妹等。“赶时间啊,我已经打电话叫她送下来了。”表妹靠在一边的柱子上,一边玩着手机。我往大厦里看,菲佣拿着球拍,匆匆赶来了。表妹接过球拍,抱怨:怎么那么慢啊?我拍了拍表妹:还不走?抬头,偷偷望了望菲佣的脸色,一脸如故。我不知道表妹是不是一直对他们展示小姐范儿。我只是看到她在表妹面前的恭敬,面对表妹的指责还一脸平静。突然就想起了鲁迅先生笔下麻木的中国人。她的平静是不是波涛汹涌的大海表层,浓浓的悲伤是伪造的幸福的低层?还是悲伤成了习惯,也就没有悲伤了?
回到家,菲佣进了厨房。我进厨房拿点干粮。厨房有一排的橱柜,余下的是小小的通道,而她正坐在厨房的小通道里看着菲律宾的报纸,用手机听着乡音。见我进来,她站了起来,问我要什么。我笑着说不忙,自己来。她也回了我个笑容。直到现在,我才认真看清她的面容:小小的瓜子脸,比中国人稍黑的皮肤,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两个小小的酒涡。很小的年纪,但却离家很远很远。拿了瓶酸奶,几包薯片,我退出厨房。爷爷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迪拜”听到这两个字,我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这一集的节目播的是对外输出劳动力去迪拜的一位中国女士。年过30,她失业,离婚,身无分文。对那时的她而言,离开似乎是最好的出口。当她了解到对迪拜输出劳动力的中介信息时,她犹豫了会,就决定向朋友借钱交给中介出发去迪拜。只是一个工厂,在那,她看不到迪拜的繁华,她见不到迪拜的金碧辉煌,她听不到迪拜那和谐的歌曲。她只看到迪拜那缺了角的圆月,是眼泪侵蚀了那月吗?每天每天她都要在工厂超负额的工作,可领到的工资却与付出极不符合。同去的中国伙伴走剩她,她也想走,却连欠下的中介费,甚至车费她都还没挣回。回家,是天边的月,遥遥而无期。她眼中的迪拜与我的认知的国度相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爷爷听到我的自言,笑着回答,傻女,每个地方都是有繁华与贫穷的,凡事都是有两面的。我默然。
叮,电梯开的声音。刚抬头,就见表妹推门进来。一进门,表妹就随地脱鞋,脱袜,将球拍随地放着。怎么弄得一地都是啊?我问着表妹。表妹将包包摔到一边,不在乎地说,怕什么,有工人啊。看到菲佣走在表妹后面收拾,我歉意地对着菲佣笑了笑。表妹毫不在意地边走边摇着手:表姐,别那么啰嗦了……
后来,听了我想象的姑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生活方式,只要认清自己要走的路,安之若素,那也是一种幸福。现实与想象的差距就是梦想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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