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
一阵秋雨打落了几片花叶,也浇灭了夏日炎热的火焰,人们把它叫做“立秋”。楼下的空地上,杂草丛中开始见到了黄色的叶子,和绿色的一起随风飘着,唱着色彩斑斓的歌。
南方的秋天也有落叶,只是落了还会长出新的,树上不至于光秃秃。但是看地上落下了叶子,被雨水沾着,轻轻地贴在地面上。我拾起一片微黄的树叶,拂去上面的雨水,对着天空望去,想起一个个发生刚入秋时候的故事。
紫荆花总是在这时候盛开,紫红紫红的,带着香味。五片花瓣,里面有零星的花蕊,偶尔掉在落叶当中,点缀一下黄绿的颜色。
那花大概是很甜吧,从飞着的蜂蝶来看便略知一二。不知谁发现了这个秘密,我们开始注意到花蕊中间常常结着一两滴亮晶晶的糖,吃起了挺甜。把糖吃完了还能吸里面的汁,吸起来也很甜。于是我们经常爬到树上去采花,很多比我们小的小孩儿也跟着去。后来长大了,我们觉得那花有毒就不吃了,那些小朋友还是继续爬到树上继续吃。
花谢了,紫荆树还会结果子。所谓的果子是一种荚子,里面有一颗颗的种子。荚子有点像刀豆,打在桌子上啪啪地响,我们叫它“豆角”,用来打架。
在大树树干下,经常有些小的枝叶长出来。那些树枝是绿色的,叶子也是绿色的。但是叶子的绿更加淡,发青,有点透明。我常常忍不住摘下几片,夹在书里。让它们渐渐变成透明的黄色,如蝉翼一般,但是后来就找不到了,大概是变成虫子飞走了。
树上的大叶子也不是没有用的。那是一种阔叶树,由两个大大的半圆组成。上面布满着纵横交错的叶脉。大概有脸那么大吧,有人把它们挖了两个洞贴在脸上做面具,有人可以把它们卷起来吹出简单的歌声,还有人把整片的叶子放在手上用力一拍,发出爆竹一样的声音。
我从一位老先生那里学会了用紫荆叶来做兔子。就是顺着叶子上的叶脉把叶子撕开,留下一点不要断掉,然后把撕开的地方叠起来,用叶柄穿过去,画上眼睛鼻子嘴巴,就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了。当然那只是绿色的兔子,黄色的叶子是不能做兔子的,一折就碎掉了。
我不知道这样摘树叶摘花是不是对树不好,但是那些树上的叶子和花朵是很多很多的,怎么摘也摘不完。也不知道爬树是不是很危险,但是基本上没有人摔过一个跟斗。那些树似乎和我们的生活是连在一起的,从小到大,有太多太多的记忆。
刚刚种上去的时候,小树苗没有比我高多少,妈妈经常带着我在它们中间绕来绕去,念念有词地说着“我和小树一起长”。但是树长得大大地超过了我,过了一年就比妈妈高了,再后来连叶子都要爬上树去摘了。
雨过天晴,院子里的电线上没有挂着的衣服,蜻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走。只有挂着的电线随风震动,好像是蜻蜓刚走留下的痕迹。
树上的叶子还残留着雨水,地面还残留着树叶。太阳又和夏天一样照着,同样的灿烂,但是地上的痕迹告诉人们时已入秋。风开始多起来,云也开始在天上游动,树上的叶子抬起头向天空伸着懒腰。
南方的秋天是不那么凉爽的,所谓的秋天和夏天几乎一样。但是秋天有秋天的符号,有秋天的象征。那就是秋雨们就是落叶。那些精小的符号只有细心的人才能发现。
同时,秋天也把花草里面的故事写在叶脉里,只有智慧的人才能读到。
◆处暑◆
每一个在阳台上乘凉的晚上,耳边就会想起那首古老的歌谣: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只有处暑的夜才是如此凉如水,只有处暑的夜才会有轻罗小扇扑得到的流萤,也只有在处暑才能遥望天上的牵牛织女星。
月光很柔和地照着地上,很和谐的乳白色。天是一望无际的深蓝,月亮在白云中不断穿行。夜深也有不眠的人,对面窗子里的灯光不时亮起又关上,照亮了楼下院子的围墙。楼下的人在阳台上吸烟,轻烟一直飘到天上。
拿着蒲扇席地而坐,真的觉得地面凉如了水。不冷也不热,靠在墙上感觉也是,好像月亮照出的不是亮光,而是牛奶,我在牛奶中沐浴。
楼下有一棵大树,长得高过了楼顶,仰望的时候看到枝叶黑压压的一片。同深蓝的天空分开。夜风吹过,树枝随风摆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在这样的时候人总是犯困,犯困便产生幻觉。我好像看见树上吊着各种图案的剪纸,像人,像马,还有很多别的东西,但是白天看去只是绿色的一片,只有夜深的时候才偶尔见到。
知了在树上叫着,不像夏天那样起劲和尖锐,像远去的暑热一样,只留下淡淡的回声。
小学的时候学过书法,几天而已,不成气候。写字的时候经常把墨水弄得满屋都是,干净的衣服一件都找不着了。爸爸不想把房子也变成黑色,就让我用毛笔沾了水在地上写。因为没有完全洗干净,写在地上的时候有一点痕迹,但是走过几次就看不见了。经常写完了房间写客厅,写完了客厅写阳台。整个屋子写一圈,刚开始写的地方又干了。这本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但是写了一阵子我就厌倦了这种游戏,兴致高起来,学着名人在墙上题字,结果到处都留下了我的“御笔”。爸爸生气了,就不让我在家写了。偶尔心血来潮才在他的“监督”之下用纸和墨写上一阵。
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好像睡觉一样地仰望天空。第一次发现换个角度来看会这么神奇。树还是原来的树,灯也是原来的灯,月亮还是原来的月亮。星星也是原来的星星,但看上去都不一样的。一个人在阳台上好像在动,在天空中飞行。
一直以来,我以为处暑是夏天的节气,但时已入秋。处暑好像是来自盛夏的贵客,在秋中穿行徘徊。但是不管怎样,这都使处暑成了一个离别的季节。暑热即将远去,暑假即将结束,好多外地来的小朋友都要回家上学了。我们依依不舍地彼此惜别,说着寒假见,明年见,但是真正能见到的又有几回呢?于是又让人羡慕起牛郎织女来,虽然一年都是别离,但是至少年年都可以相遇。也许那不是凡人可以拥有的吧。凡人可以拥有的,只能和自然中的朋友相约相遇。
在渐凉的夜晚中,我惜别一位自然的朋友。送别陪伴了一个夏天的暑热。还有即将过去的暑假。暑热好像是地上的来客,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也不知到什么地方去。来的时候会让人厌烦让人狼狈,同时也会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去的时候也没有道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远。
吹向天边的风,也许是他们远去的方向。
◆白露◆
我想起很久以前那首古老的诗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那可以算是最古老的诗歌了,在中国最古老的诗集里。写的是最早的露,白白的,凉凉的,从古到今。草木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湿了身,便想起梦里的伊人趟过河水来看它。伊人身上沾着河水,在握手的时候弄湿了草的叶子,拥抱的时候弄湿了上身,然后天亮了,什么都忘记了。人们说河水是路上的河水,所以叫做“露水”,但是伊人说,那河叫做银河。我看不到许多年前的露水,但是可以碰上第一次打露的时间,那就是白露。
白露是一个开学的季节。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被大人拉着到学校去。原来在家里玩着不同的玩具,孩子嘴里都说着自己的故事,但是后来开学了,说的话都一样的,都是“老师讲”“书上说”之类的话了。
一年级的时候,我也被爸爸拉着,到学校里去。学校离家不远,在一个工地后面。学校很简陋,只有几座红砖的小楼房,砖头被风雨打磨得光滑发亮。窗户是木头做的,桌椅很旧,黑板是一块毛玻璃。楼下的沙地就是操场,用力跑跳就会尘土飞扬。
第一次上课是很神圣的事情。在老师的带领下,我们稍微搞了一下卫生,便开始摆桌子,领新书,点名,分座位。我们都打开新书包,用新文具在书本上庄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轻轻地合上,生怕弄坏了一个角。心里信誓旦旦地想着要做好学生,要专心听讲的话。但到后来就逐渐忘记了开学的誓言,书页也开始翻卷起来。
白露是秋天最美的节气。天很凉爽,阳光很灿烂。花草树木在阳光下也开得很灿烂。在上课的时候我偷偷望过窗外的天空,发现叶子很绿,天很蓝,太阳藏在白云里,白色是一种很耀眼的颜色。
公路两边是人行道,人行道边上是几棵树,树下是泥巴野花野草什么的,人们用砖头砌了一个隔离带,我走在上面,说那是我的独木桥。和爸爸一起上学的时候,爸爸经常告诉我,什么是什么花,什么是什么草,什么是什么藤,我只记得一个牵牛花——当然还记得另外一个东西,就是喇叭花——虽然它们其实都一样。那一排树后面是一对很杂乱的地方,据说是什么“包公”住的地方,叫我不要去。
放学的时候自己往家里走,走过那些有草的地面,可以感觉到一种湿湿冷冷的气从里面冒出来。加上工地里人家的炊烟,形成一种奇怪的味道。
上课的时候有人带东西去学校玩了。先是有人带了几张奇怪的卡片来,说是什么明星什么大腕,再后来有一个女生带了一片奇怪的叶子来,说是什么葡萄叶,说放在家里可以长出葡萄来,于是我们放学了都到那一片杂乱的地方找到所谓的葡萄叶,拿回家,结果是不但那里的葡萄叶子全没有了,摘回家的叶子也在一进门的时候让家长处理掉了。
有人带了小虫子来,说是什么萤火虫,什么金龟子,在晚上可以发光,我们就一起下课抓,被我们弄死了不少。
有一天下午提早了放学,我偷偷地和同学到了爸爸说的“包公”住的地方。所谓“包公”,就是“包工头”的意思,就是在做工程人临时的家。我们翻过一组铁丝弄成的栅栏,又爬过几米长的垃圾堆,来到一片好象是菜地的地方。里面的菜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看到有一个小房子,里面没有人,大概是丝瓜的棚子,走到进去,看到有火柴和蜡烛,我同学偷了回去,又摘了几个人家的丝瓜,再往前走,看到了一间小小的屋子,里面没有人,我们大力敲了几下那里的门,就像见了鬼似的往回跑了,最后是不小心弄烂了衣服,回到家被审问一下,不小心说出来,被狠狠教训了一番。
每个校园后面都会有一个很大很大很神秘的地方。或者在栅栏里面,或者在围墙外面。那地方几乎没有人去,但是去过的人都会留恋。好像是元素周期表最后的空格,永远都装不满,但是永远都画在那里。
那是很久以前的回忆了。常常想给我心爱的校园画一张相,但是没有机会。后来我的学校就被拆掉了,几座红砖的楼房就只在我的记忆中。那里现在是一片住宅小区,只有白露的时候,花园里沾着露水的草残留着一丝童年的气息。
我相信死了的人会上天的,估计死了的楼也上了天了吧。在天堂的深处,那里残留着我的记忆还有脚印。
◆秋分◆
一个人走在阴冷的路上,感受着和汽车一起吹来的带着汽油味道的风……
路边的树静静的,和电线杆一样一动不动,绿色的叶肉顺着枝条和叶脉的方向延伸。没有太阳,地上也没有阴影;没有下雨,地上也没有积水。
我感觉到了真正的秋天的味道,干干的,凉凉的,天是那样的银灰,好像是很华丽的汽车的外壳。
以前喜欢躲在树下墙角的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走在街上。但是彼此之间不说话,也不能算热闹。
秋风从此就不再属于夏天,而是一种带着树叶的味道。身体很干爽地躲在衣服里面。
没有呼唤,也没有信号。没有什么标志,也没有什么钟表。眼前的一切好象都在自己的轨道里滑行,没有停滞,也不会相交。
路很直很直,旁边的树和楼房也是。望前可以看到和路交于一线的很灰的平静的天。
不算喧闹,也不算宁静。只有汽车的引擎声和人们的脚步和低语。
今天是秋分,秋天正中的日子。日夜平分的日子,也是下半年和冬半年分开的日子。六点过后,太阳将在地平线上消失,照到地球的另一半。地上的人也将开始另半年的生活。
也许秋分是一天,但也许就是其中短短的一瞬。太阳好像威严的法官,调暗了法庭中的灯光,开始他庄重的审判。只是人们忙着自己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远。
我觉得在秋天我或者是个色盲。偶尔看到黄花绿叶仅仅是一种幻想。同样。我觉得秋天应该也是一个色盲。将灰色的主题放在这样一个本该收获的季节。
田野里的稻子都成熟了,搁在一旁堆着,农民围着打粒机不停地工作。菜花和其他庄家一起,田野里一片黄的一片绿的,偶尔稻草多了,被农民烧掉。漫天飘起灰色的烟雾,在清凉的秋风中添入了久违的浓烈与燥热。等烟雾散去,田野上多了许多黑白灰白的草木灰,那是极为肥沃的养料。
天会很快变黑,太阳就在平涂着的云里。它远去的时候,会让灰色渐渐变深,变黑。
这样的微弱,这样的平缓,只能让人忽略或是麻木。喜欢光亮的人只有在点灯的时候才意识到天已经变黑,那时太阳已经远去到地球的另一半。
我觉得秋天就是灰色的。特别是凌晨,特别是黄昏。路灯不亮了,天也不亮,就是那么地灰暗着,长长的一段时间。仿佛时间在那时候凝固的一样,那样的时刻真的很久,很久。
天黑了,地上的街亮起许多的灯,排满着的小店时而零星地有人走进去,然后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来,交错着散入人群。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刚出的时候黄里带红,到了深夜变得很白。晒进人们的院子,亮过所有的灯。在月亮下,风好像更干了,更凉了,一切更加像秋天了,也更加接近冬天了。
◆寒露◆
秋天深了,从早晨便表现出来。寒露的露水开始冰冷,在不久以后就要变成霜。也不知道是怎样变冷的,因为地面变冷而把露水冻下来,还是在天上就已经很冷了。
枯草和落叶多了起来,特别是山上的茅草。一大片一大片地,开始低头垂了下来。有的开始枯黄,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路上的落叶落花多了,有些熟透的果子也落了下来,埋在泥土里,像发酵了的黄酒,太阳一照,发出浓郁的味道。
蒲公英总在这时候成熟,见到的时候忍不住摘下来,轻轻一吹,让毛茸茸的种子落在周围的土地上。不知道我采下的蒲公英是否就是我去年吹来的种子。
田里的人开始忙着种晚造。还有些迟熟的庄稼在一旁等着人收割。可能是果实多了,引来一些偷吃的鸟。很多人在田间立上一根杆子,上面系一个塑料袋,风一吹就动起来,乍看上去好像一个会动的人。袋子发出的声音竟然像人的耳语,偷吃的鸟见了转头就飞走了。
这是新发明的稻草人,比从前的能动了,但是也抽象了一些。我也在田埂上做过我自己的发明。
田埂两边都是草,虽然秋天枯黄了,但是草叶和草根还是坚韧,不是轻易就能拔断的。田埂两边有很多的草,草长得很高,长度大过田埂的宽度。我试着把两边的草搭起来,打个死结,结果真的有人在上面走过,被草绊住,中招了!
山中的小溪依然流着,水却没有春夏那样盈满,溪水的宽度比原来少了很多。很多在水底光滑的石头现在都露出来,变得粗糙了。小溪两边多了很多松针,黄叶。以前人们都捡去当柴烧,但现在人们都烧电烧煤气了,它们就开始寂寞地躺在那里了。
“盖夫秋之为状也;其色惨淡,烟霏云敛;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气栗洌,砭人肌骨;其意萧条,山川寂寥。故其为声也,凄凄切切,呼号奋发。”
深秋的天气,烟霏云敛天高日晶,但是绝对不惨淡;秋天的温度砭人肌骨,但是不觉得栗烈;秋天的山川寂寥,但是绝对不萧条。景色相似,情感不同。
也许是因为山川寂寥吧,我们经常在秋天爬山。山下有几户人家,养了狗,第一次去的时候狗不认得,喜欢吠上很久,但是去的多了,你逗它它也不生气了。
山路是泥的,两旁有很多树,树下有很多的草,妈妈经常指着这个跟我说是什么药,那又是什么花,偶尔也会蹲下去采给我看,但是都记不得了。
山顶是一座电线铁塔,很长很粗的电线在塔顶连到对面的山顶上。到山顶才发现什么叫天高日晶。也许是天高了吧,到了山顶也不觉得压抑会顶着天,而是感觉很开阔的视野。向下看就可以看到地面的许多颜色,大块大块的,还有半山腰的茅草,开的花絮,半透明的好像围在山上的轻纱。
天上的风在山顶大力地吹着,衣服被吹得翻转。在风里,我对下面大声呼唤,我见到了最美丽的秋天!
◆霜降◆
我见过打霜的日子。草地上,屋顶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膜。白色,透明。太阳出来略微地反光。然后渐渐变小,飞到天上去了。
这应该是霜降的景色,但是在南方只有一年最冷的几天才能见到。所以南方的四季是残缺的,所谓的严冬大概就是人们所谓的深秋。所谓的冬天也只是有节无气。
环卫工人挥着大大的扫把在路上扫落叶,扫过之后,地上留下一条条平行线。他们用铲子把落叶纸屑装起,放在手推车里装好,推走,地面只留下一条条扫过的痕迹,像是奇怪的轨道,上面走着看不见的人。
那一个下午,也是那样的秋天,我背着书包,踏着落叶,去寻找门中那片红艳艳的叶子。在灰暗的日子里,我喜欢用大红大紫的东西装饰自己,以及身边的一切。其实真的很般配,我觉得那时候的生活是美丽的。
我想起从前那些难忘的日子,虽然很单调,但是每一个单调里透露出一种美好就像是在最豪华的宫殿里挂着的窗纱,每一个眼看过去的东西都不大一样。但是都是最美丽最美好的东西。
太阳灿烂地照在地上,大概除了向日葵,最像太阳的花就是菊花了吧。野生的,家养的,都灿烂地开了起来。有红的,白的,黄的,是那样鲜艳那样浑圆,那样的辉煌。像一个个长在花盆里的小太阳。
最多菊花的地方,当然是公园。不知道是新搬来的,还是原来就有一直没有发现的。公园里几乎到处都是菊花。天气干燥,园林工人用大水管去喷射菊花,然后它们在阳光下露出笑脸。
菊花有一种清香。但是那么多的菊花加起来,香味就很浓了。虽然浓,却不失清新。和菊花茶的味道一样。但是走在菊花丛中没有水,这种香味就叫它菊花气吧。
在菊花气里,人们穿着鲜艳的衣服 穿行着。小孩子在追跑,老人们在微笑。在风中,花叶不断地摆动,花香飘满了整座城市。好像人是移动的花,花是不动的人。花在看人,人也在看花。在日光下交相辉映。
天黑了,公园里的菊花在夜色中渐渐暗淡下来。到后来只能闻到花的清香。不知道什么时候花也会凋零,秋天就这样走过去。
秋者,揪也,所谓的揪,就是收获,就是把树上的花树上的果树上的叶都揪下来,藏起来。当然这只是天作的事情,地所能做的,也许只能让地上的花开的灿烂一些,叶茂盛一些,果实成熟一些。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便无花“。冬天要来了,不管是寒是暖,一切秋天的记忆都将结束在这里。于是我把一切见到的东西写到秋天的末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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