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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深沉
  文 / 徐健丽



    我从来没有叫过父亲为爸爸,而是叫大伯。 
    客家人有自己的习俗:如哭嫁,给孩子取一个贱名字好养活,把至亲叫疏远才不相克等等。其中第三个习俗让我从小叫父亲为大伯到现在。小时候,很羡慕那些能响亮叫爸爸的同伴们,同时也纳闷为什么自己不能像同伴那样。但却从来没有尝试过叫父亲为爸爸,为什么?是怕父亲太惊讶没反应吗?还是怕尴尬?说不上来。尽管很好奇,很羡慕,却没有叫过。 
    看朱自清先生写的《背影》时,很有感触。因为我也像作者一样,要长到那么大了,才从父亲苍老的背影中体会到无声却如山的父爱。 
    小时候,家里穷,姐妹又多。为了养家,供子女接受教育,父母长年累月,起早贪黑的奔波忙碌着。儿时的记忆里,除了记得爱拣便宜的父亲给我买过一条一块钱的裙子,五毛钱的雨衣。几乎没有和父母在一起享受天伦的片断。有的只是父母忙碌的身影。相反和带大我们的外婆更为亲近。只有在生病的时候,父母才会稍稍放慢奔忙的脚步,来到床前,而后又匆匆离开。我那时最喜欢的就是得些小病,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平时得不到的关爱。 
     真正体会到父亲深沉的爱还是在高中的时候,高中时代是我求学生涯中最为艰难的一个时期,文理严重偏科,自尊心强的我在这时变得敏感,自卑,而又多愁善感。暑假总是迫不及待的进到当地的工厂里做暑期工,尽管劳动时间长,工作强度大,还十分的受气挨骂,但我还是很享受这学习之外的体验。由于休息时间短,我们都带饭到工厂作晚餐,一天中午,家里煮了我爱吃的豆芽肉丝,我装好后却忘了带,其实忘带根本没什么,花一块、五毛随便吃点就是了。可是父亲硬是骑着他那辆老坦克把饭送到了工厂,到了工厂门口,门卫不让进,父亲就生生在那等了几个小时。直到把饭送到我手中才放心离开。 
     到了高二,学习压力大的我一下子病倒了。还病得特别奇怪,白天什么事没有,晚上却发烧,烧了整整一个星期没法睡,第八天,睡得迷迷糊糊时,就听见父亲在对前来挑水的左邻右舍说:麻烦你们今天到别处挑一下水,我家丽儿几天都没合过眼了,刚不容易睡着……后来又听见母亲的声音:家里不有井吗,你去哪里挑水?父亲说:嘘,你小点声……
    病刚好,我赶紧回学校上课,本来就跟不上了,再落课会更吃力,返校上课的第一天,下午天突然变脸,下起了倾盆大雨,我正准备去找住宿的同学借雨具,却有同学跑过来说:你爸爸来了,正在级组办公室。我跑过去一看:可不是,父亲正跟老师聊得起劲!门口就放着那辆能进博物馆的老坦克!父亲来给我送雨衣了,我却在心里说他多此一举,还嫌他那辆老坦克寒碜。更怕他跟老师乱说。当我把碰巧路过的曾同学(当时的文学社长,全校第一名)介绍给父亲时,父亲居然一脸高兴的表情,好象他女儿是那个第一名似的。冒雨回到家,家里坐满了因雨聚在一起聊天的左邻右舍。一见我就嚷:丽丽啊,你以后嫁人可要多提点猪肉来看你大伯啊,多好的大伯啊,下雨还跑去给女儿送伞,要我说,让她等雨停了回来不就行了,这么娇贵。父亲连连摆手:不是,她刚病好点,淋不得雨…… 
     到了高三,我已经在文学方面崭露头角不时还有稿费拿。那时候我们学校为了鼓励学生多投稿,学生每得一笔稿费,只要出示样刊,学校就奖给学生同等的钱作为鼓励。一次我收到一笔稿费80元,可杂志社却把样刊寄错了。没有样刊,我也不指望拿奖励了,随口跟父亲讲了这事,没想到父亲过几天却拿着稿费单去了校长办公室!结果可想而知,奖励顺利到手。我一个劲儿埋怨父亲见钱眼开。父亲却是一脸快乐自豪的表情:这怎么是见钱眼开呢,这是学校的规定,就应该给你奖励...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子女的一点点成功,对父母是多么大的安慰。后来,奖励成了我的营养品。 
     三年高中终于过去,我也被一间三流大学录取,父亲送我到学校报到。一直呆在小城的我,第一次坐那么久的车到省城,坐得头昏脑胀,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却吐不出来,难受得要死,父亲一路给我捶着背,我靠着父亲,昏昏沉沉,直到下车的那一刻,才哇的一声吐出来。 
     不知不觉,走出小城已经七、八年了,每次回去,父亲总是兴致勃勃的询问我在外的生活,工作,学习,我则绘声绘色的跟他描绘那个外面的世界……父亲这时就十分专注认真的听,像一个忠实的听众。那一刻,我发觉,努力做一个让父母骄傲和欣慰的女儿,是一件多么有意义而幸福的事。 
    真的很想再坐上父亲那辆老坦克,让他把我载回家,真的很希望有机会多带父母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2010/9/26 1:05:59 发表 | 责任编辑:冯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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