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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的声音
  文 / 李怀谨
    

    这是一段过往的故事,在我记忆深处它如层次的历史久久未能抹平,也曾想着把它付诸东流,冷笑自己的那段天真。可如今让我慢慢想来,便觉得它太过细腻而又无限单纯,想着故事仿佛听着暮春花落的声音,声音小的无法用耳朵听到,得用心听。
                                                                                                                              —— 写在前面的话


                        一

    高中在我手中猝然划过,如同那短暂而又闪亮的火柴。
    那个夏末,我如愿以偿的走进自己梦寐以求文科班。我们学校的文科一向名扬市里,从那里曾走出过北大,复旦的高材生,也曾出现过高考数学满分佳绩,一直以来成为学校的招牌。所以只要在我们学校读文科的学生就如同在众多院校中读北大的学生一样,不仅得到领导老师的重视而且其他的理科生也别眼看待。每年的本科升学率就凭文科生去努力。所以学校对文科生的选拔也别出心裁,要通过两轮的考试,在众多的学生中择良而录,那竞争不亚于高考之激烈。我真的很荣幸,并且能以第三的好成绩进入。
    老师一开始说过大二是高中最重要的阶段,特别是对于文科生来说。当时我也暗自立志,要好好学习,争取给学校争光。班主任是我高一的班主任,顺理成章以老师对我的了解,他轻易的将班长这个位置给了我,兴奋之余也有点担心,我怕自己辜负了老师,也怕会影响到自己的学习。人总是有那么点虚荣,众多的眼光盯着这个位置,而我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岂能让给他人,也想自己有能力把它做好。高中的班长做起来也是最轻松的,它不像小学初中那样还要每天关心给老师打小报告,也不像大学一样任务那么重。
    刚开始一个新班级的成员来自不同的班级,大家也相识的不多,对于我来说,第一件大事就是认识本班的同学,不但自己要认识,而且要让全班的同学互相认识,毕竟全班要在一起共同度过艰难的两年。老师也给我们时间,所以我们就互相做自我介绍。在作自我介绍的时候,一个名字深深的吸引了我。一个女生说道她叫“安静”,顿时全班一片哗然,他们把眼神都冲我扫了过来,我好像触电般尽力去回避那些带有取闹意义的眼神。当时我也纳闷,她怎么可以和我同名呢?我抱怨自己的父亲怎么给我起了个女孩的名字,她叫安静,我叫安瑾,仅一字之差音却那么相似。用我们方言读两字简直一模一样,当时就觉得滑了天下之大稽。终于相信天下无奇不有了,整个自我介绍的过程中也只有她给我留下深深的影响,不仅仅是她的名字,还有她的文静的如其名,又有点羞涩,说话她那干净,嫩白的脸蛋上泛着红晕,穿着白色的上衣,黑色裤子,留着长发但不是披着而是在后面扎着,满身散发着高雅的气息。她不敢正视全班的眼神,也许她当时也我有过同样的感受。也许她也正在好奇为什么我的名字和她的一样呢?就这样一个自我介绍唯一把她定格在我脑海中。
    过后同学们都问我怎么回事,我笑道她是我姐,有的信以为真,有的半信半疑,有的说我撒谎,也许我在那天晚上的表情早就出卖了自己。晚上我躺在宿舍的床上,听着舍友开始议论今天的自我介绍,当说到安静的时候我竖起耳朵,看来安静给他们留下的影响很不错,有得还说找她做女朋友,甚至开玩笑的问我同意不。我那高中“恋爱”永远是忌讳的词语,学校抓得严,根本不让谈恋爱,如果有男女同学走得近如果被老师发现或者是班主任的眼线告密,那就要受不白之冤了,第一次警告,第二次请家长,第三次勒令退学。面对这样严厉的政策,同学们也只是在底下私自聊聊,但也有些耐不住青春的寂寞,面对高压的政策总有一些人想以身试法,但往往这些人的结局会在学校的通报上看到,所以在我周围的同学都谈爱色变,也只有这样在晚上睡觉得的时候同宿舍的偷偷的说说其实每个人都想着的事。我正在考虑该如何解决这同名的事。我一个铁哥们A突然开玩笑的说:“干脆认她做妹妹算了.”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便开始考虑怎么样和她开始第一步的接触。在同学们的讨论声中我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气格外的晴朗,秋天的天空永远是最美丽的,那清澈的碧空上飘来几丝白云,宛如在夜晚做的美好而又仓促的梦,梦境很是甜美。不知怎的突然从嘴里冒出刘禹锡的“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的诗句来。昨晚的梦依然萦绕。我踏进教室,眼光不自觉的向安静的座位望去,她低着头在看书,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又是白色的上衣,这次她没 有将头发扎起来,但却整齐的在她肩部排开。我也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开始读书。
  英语课上,老师叫同学们回答问题,我最不爱上的就是英语课,学英语我一直以抵触的情愫学它,要不是应付高考打死我也不学英语,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高考英语能及格就好。第一节英语课老师就叫我们回答问题,我当时很担心,怕叫到我。你越是担心的事往往越是会发生,这也是我这几年生活得到的经验。
    “安静*瑾”老师终于点到了,我站了起来准备回答问题,怎么感觉气氛不对,同学们都在发笑,天啊!我怎么忽略了我们班还有一个“安静”,当时两个人就傻傻的站在那里,谁也不先开口回答,老师刚开始也疑惑是不是自己读错字了,还拿了点名册去确认了一下。老师笑道“看来我这字读的不准,好吧!那女同学先回答”我轻松了很多,只听的她很顺利的就回答完了,轮到我了,我又将她的语言重复了一遍。终于解脱了,有惊无险。中午,同学们一个个走出教室,她也最后面跟着,在出教室的一刹那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我本来在看她的背影,和他眼神一接触我感觉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一样,不过她是笑着的,这样到免去了我内心的不安感。我又看到她脸上的红晕,原来回眸一笑的滋味是叫人心情起伏不定,思想矛盾,精神出窍的感觉。记得那个中午我很兴奋,吃饭是不小心还打碎了餐具,同学们都说我疯了,有点神经质。我也感觉是这样的,都是兴奋惹的祸,中午我连午觉都没睡。从那次我就得出“兴奋这东西可以成就一个人同样可以毁了一个人”大中午我竟然跑到教室期待她早点回来,那个中午觉得时间好长。原来等一个人是件痛苦事,更痛苦的是你等的那个人不知道你在等她。两件痛苦让我叠加了,我捧着中国近现代史却在近现代史外彷徨。
    时间过的还快,两周时间悄然从我的生命中溜走,一个傍晚,我拿着书在花园旁读书,第一次看到那个秋天的落叶了,“树树皆秋色,山山为落辉”这诗人就是与众不同,怎么句句都能写出经典呢?花园中那树秋菊显得格外妖娆,“相逢不用忙归去,明日黄花蝶也愁”这是苏轼的诗句,明日黄花就是指菊花。着忙碌的校园李里当时能有我这么清闲一番的也寥寥无几了。看到一个个捧着厚厚的书本走来走去,我想青春就是要在忙碌中度过,大家都很忙,大家的青春都很忙,谁也挥霍不起,谁也耽误不起,人生的黄金阶段也许只有用这一种方式去挖掘。不知怎么的,突然感觉想写几句诗。那几句在脑中酝酿很久的句子便在嘴边漏了出来。
    青春很忙/季节里的容颜萧然老去/却没听到/花落的声音/秋叶里的岁月/在萧萧声中叹息/青春很忙/脚下等待延长路/在花瓣遮掩下期待/我却错过/那搭着季节列车的春秋/青春真的很忙/我错过的不仅是/花落的声音
     当我的陶醉于这即将逃离的秋天秋景时,一道白影从我的视野中慢慢移过,是她,一定是她!
    我迅速转过身来,果然是她——安静,看着她夹着两本书走进教学楼,同时也把我的灵魂也带进了课室。那个傍晚我一点书都读不进去,身在曹营心在汉,心不在焉,总是望着楼门口希望她能从那儿走出来。我做好了去找她谈谈的打算。
    晚自习铃响了,我走进教室,不由自主的又向那个地方望去,她依然是那么文静,认真。自习课上我鼓足勇气找来一张纸条写下“安静,你好,我是安瑾,晚自习下课后能不能谈谈。”我重读了几遍,觉得这样不妥,干脆撕了,再写。想着如果他不同意呢?要是同意呢?如果不同意还好万一同意了我怕到时一看到她的眼神我说不出话来,那不更难堪。刚几周时间,还都不了解。如果让老师知道写纸条的事,岂不又要老实交代了。哎!还是算了。不行,我不能这样懦弱胆小,我们又不是谈恋爱,光明正大,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怕的,只有两种结局,要嘛她同意要嘛不同意。我得未雨绸缪做好两种结果的处理方案,方案一,如果她同意,就做好和她谈话时的各种应对措施;方案二,不同意,就找机会继续努力。就这样我又一次拿出纸条写下:“安静,你好,我是安瑾,为了我们以后课堂上不被同学笑,我们下课聊聊,可以吗?”我小心翼翼的折叠好,在封面写下“传安静”。这是当时学校很流行的传纸条方式,同学们都心知肚明就像邮递员一样一个个传了下去。
    我当时的那颗心就感觉在桑门口,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心脏病啊!怎么就管不住那颗心呢?我装模作样的继续写字,可谁知到我老是在写一个字,而且越写越写难看,最后尽然在那里画圈圈。特别是那一刻的时间,好像地球都不转了。终于,终于那张纸条扔在了我桌上了,我其实迫不及待,但故意慢慢去拿然后慢慢打开,我好像感觉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在看着我呢!“可以,下自习后在教学楼门口左边花园报刊栏下等你。”我欣喜若狂但不免有些担心,我怕我做好的准备会付诸东流。虽然说是谈话,但真正的是谈判。
    下课铃响了,同学们络绎走出教室,看着她走了出去,我随手带了一本书也走了出去,本来和他差不了多远,可是一下课学生太多,太挤,从四楼到三楼的时候我以看不见她的背影了。好不容易出了教学楼,可不知怎么的心里感觉有点虚虚的感觉,我径直向纸条上的地方走去,路灯下,她看起来格外动人,斜刘海稍微的挡住额头,黑色的眸子能看出沉静,柳叶眉生的如同画好的一样,丹唇未启笑先闻。“你来了”这是我第一次和她近距离接触,我这样的男孩之前没怎么接触过情亲以外的女孩,所以有时候看到女孩就脸红,幸亏是在晚上,还可以掩饰我第一次和女孩面对面的尴尬表情。我笑道“你挺快的啊”
    她很主动“要谈什么可以开始了吗?”“可以,就是要和你商量一下我们以后老师提问的时候谁先回答。”她笑道“你先啊,你是班长嘛!”
我开玩笑的说“那女士优先啦!”“好吧这个问题我回去后慢慢考虑,等我想好了做个约法三章,到时你可得遵守。”安静好像胸有成竹似的,我打的小算盘怎么就用不到了,自己反到成了丈二的和尚,先不管,看看她的的约法三章再说。“好吧我等你的约法三章”
  “还有事吗?你找我不就是这一件吧!'
  “还有一件,不知你答应不。”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
    其实那件事从那次自我介绍后我就想了很久,也得到室友的强烈支持,就是要她要她做我的妹妹,假作真时真亦假,混淆大家的视听。
  “扮演我的妹妹好吗?”这一句话一出口我就感觉脸火辣辣的,好像说错话了一样。她沉默了一会,我这一问好像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不行,我有哥哥了,要不你做我弟弟,我就差一个弟弟”她神秘的笑着。我支吾着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同意是吧!那我走了啦”说着从我眼前轻轻的走了过去,“我同意”这句话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纯属直言。她笑着说“好弟弟,那明天等我的约法三章吧,晚安喽!”记得当时我仿佛拾到宝贝似的,疯子一样的跑到宿舍向室友宣布我辉煌的战绩。小刘说“她怎么没做你妹妹,你不是失去追她的机会了”“瞎说什么呢!我们是纯洁的姐弟关系,不许胡说”。没想到那群家伙尽然把矛头指向了我,弄得我有理也说不清了。其实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做个好梦吧!期待明天的约法三章,没想到那个晚上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喜欢她了,暗恋她了。反正就是从没有的那种感觉,不行我的查查什么是暗恋。借来几本不同的字词典,开始我“暗恋”大搜索。
  暗恋指对另一个人心存爱意或好感,但因为种种原因,这种爱意没法宣之于口。原因通常不外于胆小﹑其中一方或双方已有伴侣等等。暗恋是一种没有回报的爱,甚至被要求付出;暗恋现象多发生在情窦初开的青年人中。暗恋可能是不经意间发生的,也可能是刻意的。或许因为现实中的种种压力和阻力,不得不把感情埋藏在心里。中学生面临学业及家长学校的压力,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偷偷暗恋的情况较多。当然,暗恋也与自身的爱情观有关。另外,暗恋的对象通常是朋友、熟人、工作地点常遇见的人、团体聚会中的某人。无法表白可能是由于恋人关系与现实不合,或者表白会被拒绝而影响两人的关系引发尴尬的情况。
     翻了很多本字词典得出的结论我没有暗恋,只是有点青春萌动,虽然从我身上表现出来的种种迹象都能说明暗恋这一现象,但我个人心里很清楚,因为一直缠绕我的问题是同名那件事。
     课间操过后我回到教室,发现桌上端端正正的摆着一页带着花边的信纸,纸是反着的,上面压着一支钢笔。我做下来翻过那张纸只见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
安静-瑾《约法三章》
    首先很高兴你成功做成我弟弟,当姐的没什么好送你,那支钢笔是我爸爸给我的,我没舍得用,现在给你作为见面礼,希望你能喜欢,也希望你能用它书写好你的人生。下面是我们的《约法三章》你先看看,如有不妥再做改动。
    第一条:不管什么什么课堂,只要老师提问,我先来回答,第二次叫到安静*瑾时由你来回答。不能两个人像傻瓜那样站着。
     第二条:上课不准互传纸条,得认真学习,不能相互打扰。
     第三条:我们在学习上互帮互助,你不准谈恋爱,不准和别的女孩子有非工作学习接触。 
       以上我暂时想到的,一时想不起来了,你在想想吧!有什么好的再提出来。
                                                                                                                 安静同意
                                                                                                                 安瑾同意
                                                                                                                2007年8月16

    天啊!这也太霸道了,连我的名字都签了,我不同意能行吗?我把它折叠起来连同那支钢笔一起放进笔袋里。可能我从此也放进了一分承诺。


                           二

      她喜欢看郭敬明的书,课外总能看到她捧着《郭敬明文选》陶醉其中,记得有一次我借她的英语笔记来抄,那笔记本的封面写着这样的句子:青春是一道明媚的忧伤~~~~ 我没哭,可是眼泪流下来了~~~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Even now there is still hope left. 风吹起如花般破碎的流年,而你的笑容摇晃摇晃,成为我命途中最美的点缀,看天,看雪,看季节深深的暗影。 
    这一定是郭敬明的语录,句句都那么感人,细腻的感情中时而泛着点点忧伤。她是一个表情带着点忧伤的女孩,从这句话我也暗暗得到她心理也许藏着青春的那萌动的波澜。郭敬明还说过“原来和文字沾上边的孩子从来都是不快乐的,他们的快乐象贪玩的小孩,游荡到天光,游荡到天光却还不肯回来”学习了戴望舒的《雨巷》,我更不懂得什么是丁香一样的忧伤,太息般的眼神,也许在这个年龄不该学习这样惆怅的诗歌,即使当时诗人不在写爱情,但我怎么也逃不出那接着愁怨的姑娘。我们一直遵守着约法三章,只有周末在一起聊聊天,交流一下一周的心结,我英语学的很差,她经常主动帮我,我也常常给他辅导地理,这样我们经常在一起也不显得无话可说。每次考试她都会在考前勉励一番,在班里我们都是好学生,全班的前二名我们每次包揽。在同学眼中我们成了真正的姐弟,在老师眼中我们都是好孩子。那段时间过的仓猝而充实。高三了,学习更紧张了,压力也越来越大,唯有觉得和她在一起才感到轻松愉快。
    湖水依旧是平淡的,没有谁能激起湖面的漩涡。我不想说的是,也不敢说的是这次真的暗恋她了,高考逼近,谁能担起这命运的风险。每晚只能看着月亮听着室友的笛声想她,但我从来不知道还有天涯断肠人和我一样,一样的月亮,一样的笛声,一样的思念。但我只能做到的是它藏起来,写在我的日记本中。我给安静写的第一首从没有给她看过的诗:
     相思/相思砌成的阁楼/我是唯一的楼梯/希望你踩上我的身子/在阁楼里眺望/不转的月亮   /那定格在宇宙中的一滴泪/是我/是你/最后的安慰
     这首诗是我第一次写给她的,但一直保存在我的日记里。我们依然是姐弟,依然是好学生。
     后来我们坐了同桌,虽然忙,但我们有时也抽空看看课外书,我喜欢看一些比较有哲理味道的书籍,王小波,周国平这两人的书是我的首选,她除了看郭敬明的书外还看《红楼梦》,即使每天能读上几页我们都不会错过,彼此在闲暇之余也交流交流读书心得。记得当她读红楼读到晴雯死的时候,她哭了,哭的很伤心,只记得她说“晴雯不该死,为什么作者要让他死了。”我想这也是曹雪芹的伟大吧!像这样的花季少女哪一个读了晴雯不潸然落泪呢?她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带那本《红楼梦》来读过,我想她的红楼梦也只是读到第七十七回而已。从那次之后我也格外的对晴雯这个金陵十二钗又副册首钗情有独钟。
   想着就这样默默的走完高中,本来心中那点微微泛起的波浪也不会成什么气候,每天在一起,倒也免去相思之苦,只是我们都不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她不在我身边时才感到莫名的难受。只要在一起,哪怕是忙碌的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但偶尔的一笑便能引来一天的知足。
  泪水洗刷过历史是人永远难以忘却的记忆,特别是女人的泪水。记忆不能被删除但却可以复制,那是距离高考前两个月,正是春花烂漫踏春的好时机,有一次周末她约我去踏春也顺便放松一下。本来在那让人窒息的环境中就感到处处的压抑,便爽快的答应了。可恰恰在周末,母亲来学校看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就陪母亲到城区去逛了。傍晚回到学校就径直去了课室,见她趴在桌上抽噎,我急切的用手摇了一下问“怎么回事?”没想到她越发的哭的难过,我室友小陈拉我出去说“你去哪儿了,人家今天在满学校找你呢!”天啊!我怎么把踏青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该怎么办,从来没哄过女孩子。小陈说“你看着办吧!最好现在别打扰她,等过了今晚好好写道歉信,你尽然失约,有事也不招呼人家一声,害的她等了一下午。”有句谚语“肠子痒痒没地方挠”我想我当时就那种心情。那个晚自习她很安静,安静的让人害怕,我也没敢和她说话,她看她的历史,我写我的道歉信。
   快下晚自习了,我的道歉信终于在多次的修改中完成了。

安静姐:
    我真的很抱歉,今天我妈妈来看我,所以我陪她逛街了,把我们的事忘了,我不恳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下次周末你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还有以后不要掉眼泪了,女孩子的眼泪会让人手足无措的!………………(调侃)
                                       安瑾

    没想到这短短的几句话倒真的挺起作用的,第二天一早她给我的第一句话是“昨天我饿了一下午,今天该怎么补偿我”终于用云开见日了,“好啊!中午我请你吃饭”
  “下周你再失约看我怎么收拾你”
   没想到我一箭双雕,也为她的宽宏大量所折服,这样的女孩子打着灯笼都难找,对她除了爱慕更增加几分敬意。


                             三

    在期待中又一个周末姗姗来迟,值得欣喜的是学校后山的桃花全开了,远望比上次还好看,天气又是风和日丽。下午我早早的在校门口等她,没想到我前脚刚到她就来了。和她走在一起的感觉如同温和的春风轻轻吹拂着面庞,即使是有天大的事情都会抛在脑后。开始我们谈学习,慢慢的切入到谈理想,她的理想很简单,就是以后做一个好老师,继续在那片土地上传播知识。到了后山脚下,那满山的桃花在午后阳光的青睐下娇艳欲滴,完全像是片粉红色的海洋。她情不自禁的喊道“好美啊!”说着就像脱笼的鸟儿飞进了那片花的海洋。我也匆匆跟了进去。一会儿,她拿着一束桃花走了过来说“我们来说说有关桃花的诗句怎么样?”
  “可以啊!这不我强项吗?”我笑着说。
  “好啊,那你先来”看到桃林里那古寺我想到“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她说“这是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里的诗句”接着她走了几步说“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其实在她想的时候我已准备好了下一句杜甫的“桃花细逐杨花落, 黄鸟时兼白鸟飞”。她不甘示弱冒出一句李白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我说“这句不算,那是桃花潭不是桃花。”她笑嘻嘻的说“只要有桃花就开以了。”还真难想我正在琢磨我该说是什么呢?边走边想到不知谁写的“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便偷偷得意,我肯定她想不到了。没想到她诡秘的一笑突然冒出句“桃花流水窅然去, 别有天地非人间”这不是李白的《山中问答》吗?我准备压轴的啊!怎么被她抢去了,还好我还准备了一句“草色青青柳色黄, 桃花历乱李花香”她说“你怎么还有啊!我认输了。这株桃花送给你算作奖励。”我得意的接过桃花说“谢谢小姑娘,不知小姑娘还有什么高招”她眼睛转了一下“好吧,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夕阳总是无情的,往往在最令人陶醉的时刻来捣乱。我们站在山顶俯瞰着小城的一切。匆匆过往的车辆载着遐思的旅客在夕阳下留下一道烟尘,络绎的行人忙着晚归和家人共进晚餐。小鸟而也回到了林间唱着温柔的歌忙着在树杈上做巢。清风吹拂着她乌黑的秀发,安静好像从梦中醒来一样,问我“你还记得前天老师讲的那首词吗?”我想想了,“哦!苏轼的《江城子》啊!当然记得,那么感人的词句,怎么可能忘了”她自吟道“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然后陷入深思之中,我问道“为什么想到这个了?”她一边走一边说“我在想爱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啊!爱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但我更奇怪的是她为什么提出这么出乎意料的问题。我调侃的说“你没发烧吧!这话好像不是你说的。”她笑着说“你说如果没有焦仲卿和刘兰芝,罗密欧和茱丽叶,梁山伯和祝英台,贾宝玉和林黛玉的悲剧爱情故事,那么爱情这东西还能不能像书里写的那样感人,还能不能作为一段佳话流传?”她的问题让我再次沉默。
     我本没有经过爱情,也没有过正真恋爱的感觉,只是我暗恋着这身边的女孩却不能给她说。的确我也看到过很多关于爱情的故事,每每在感人处我都是流着泪看完的。也曾一直迷上古代的爱情诗歌,特别爱读柳永的《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也许和自身那点冒昧的感情相一致吧,对这首词尽然是喜欢的那么狂。最后我给她的回答是:“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然后对她说“这就也许是爱情的力量吧!我想几千年来,'爱情’一直是文人骚客亘古的话题,必定有其存在的价值与意义,我们也许不知道,等以后你恋爱可能就知道了。”她笑着说“也许吧!那等我们考上大学了,我们还做不做姐弟了?”“当然做了”我爽快的答道。那一刻只记得在黄昏里好像看到她眼角有滴泪水滚了下来。

    曾几何时,那满山的桃花也许带着伤心飘落了。再也没有赏客记住它的点点滴滴花瓣的故事,也没有笛声伴着花落的声音在傍晚时分响起。那段时间我们都很忙,我似乎忘记了自己还暗恋着这身边的姑娘,只是偶尔的打声招呼,相视的一笑彼此便少了许些牵挂。高考前夕,她跟我谈了很多关于考试的问题,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我能和她考的一样好。
    公元两千年零八年六月七日,我同天下考生一样走进高考考场,带着家人老师和她的希望,她也带着同样的期望在不同的考场做着同样题目。那两天任凭头脑驾驭着时间,我们没有见过面,也好像彼此消失了一样,唯有在考完的时候会想到她考的怎么样。也许那两天的时间是人这一辈子思想注意最集中的两天,毕竟奋斗了三年就是为了那短暂的时刻,如果稍有意外那命运之神也会和你察肩而过,要嘛是从此和大学无缘,要嘛是有得挥霍一年的青春。我是个不幸儿,高考中出现意外,也许是紧张也许是兴奋那两天包括晚上尽然一眼不合。考完后感觉自己精神有点失常,连妈妈的手机号码都记不起来了。分数没出来就给自己判了死刑,不再忍心看到学校的一草一木,看到老师们期待的眼神,更不敢去对视她那双期盼的眼睛。我选择躲避。跑到家里把自己关起来沉睡,那段时间心情很低落,家人也和我一样没精打采,我没有勇气去想成绩去想她。
    半个月过去了,听家人说成绩公布了,让我去学校看看。我真的很怕去面对,迟疑未决之际她打来电话“喂,你还好吧!怎么走的时候也不打声招呼,我找了好久才在老师那里找到你的电话。”
   “我……可能考不上大学了,的复读一年。”
   “谁说的,我刚在老师那里看了成绩,你虽然没有预想的那么好,可能上不了一本,但二本是绰绰有余。”
  “真的吗?”
  “真的,你明天来学校吧!我等你”
  “好的,明天见”
  第二天下雨了,我错过了客车。她一定撑着伞在校门口等我,可我没办法,离学校太远了。不安的呆在家中等她的电话,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到晚上,那天她也许就又流泪了。晚上我躺在床上想着我们走过的风风雨雨,点点滴滴。名字引发的风波,我们的约法三章,她给我补习英语时的严肃,开心的一幕幕,奋斗的一页页……从爱慕到暗恋的发展史。“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谁说这闲花落地没有声音,那是破碎的声音,是心灵震撼的声音。
    只是没想到的是那次通话尽然是我们上大学前的最后一。她考到了省内一所大学,而我被省外的一所大学录取。如果说有缘分这回事,那我宁肯背叛缘分,因为所有的缘分到最终都是没缘分。大学里,新的环境,新的面孔,就是再也找不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我一直在努力找她的联系方式,终于在同学的帮助下我找到了,是在大一暑假。那天晚上,我编织好了一条问候的短信发给她。等了很久,手机响了,是安静的短信,我急忙打开:

    安瑾:你的短信完全打乱了我心情,我在第一次和男生约会的桌上看到你的短信就逃离了刚才的约会,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三年了,你知道暗恋一个人滋味吗?那种欲说不能滋味的真的很难受,很苦,为了我们的学习,我整整藏了三年,还记得我们娥约法三章的三条吗?从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你,我怕你和别的女生交往,但我又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老师管得严你又是班长如果谈恋爱后果可想而知。在和别人约会的桌上我想的是你……我会永远记住那次赏桃花的事,还有那千年的爱情故事,希望你过得好……
    那一刻太安静了,我不知道是高兴,兴奋还是凄凉,痛苦。只觉的自己好像刚从时空里走来一样,只在眼角带了两滴苦涩的泪……在灯光下翻开日记继续给她写下第九十九首诗

    夜已深沉/我仿佛听到你/抽噎声里的无奈与凄婉/那凝固着千年凄凉的梦/在时代的鸿沟里睡了又睡/当他们醒来时/却已错过冬天的雪/春天花落的声音。
2010/9/28 1:15:36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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