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大门前,有大大小小的稻田在公路的下边铺展开去。禾苗刚抽出稻穗,凉风吹过田野,消失在辽远的边际。很多果实都在这个季节成熟,等着采收。
姐带着刚过百日的女儿回来与我们相聚。
三个月未见,长得越看越是觉得像个小天使。她是在我们老家出生的,降临人世那一刻,我,她外公,外婆就守在产房外。
可是,她现在不要我们抱,也不准我们靠近,她妈妈离开半步,她就扯开嗓子哭的转不过声来,诺大的世界里,那么多的亲人,她眼里只有她妈妈。
有时我抱她,她误以为我是妈妈,开始会很欢喜躺在我的怀里,肉肉的小手想环住我的脖子,可是身子太小,使不出力气。在她的意识里可能还不知道有阿姨,不知道我这个阿姨也极疼她。
闲暇里,姐总是爱抱着她坐在大门口的石墩上,在蓝天白云下,逗她笑,给她唱儿歌。
那些天,嫂子她一个人也总是爱坐在大门口的另一边,很安静,不怎么说话。刚过门不久,大哥暂不在身边,离开自已的家乡和亲人,到另外一个环境有新的生活,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也很不一样的习俗,加上有孕在身,让她难以适应。我这个做妹妹的,本应该为她做到更多,但是她安静的性情,反而叫我不知怎么来安慰。
一个天气晴朗的午后,每一个眼睛能触及到的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被秋阳铺上了一层柔软的金黄,有几缕光落在了床上,像一条轻薄的丝被,护着熟睡的小舒晨。
我们随着母亲到门外菜园侍弄菜地。这里原是一块长方形的田。母亲砍来很多小竹子,给四周围上栅栏,顺着栅栏种了一些果树,还有一些常青藤,春夏之交,葱郁的果树和枝桠交叉的藤条,是一道很天然青翠的风景线。.在园门边上,父亲还挖了一小方池塘,以蓄天上掉落的雨来浇灌春夏秋冬应季换种的蔬菜。
池塘边上的那株银杏,是我上六年级学校发的树苗,母亲帮我植在这里的。我早已经初中毕业了,离开高中校园也已经有五年。银杏树在我的不知不觉间,长的有超过两米高。它把根扎的很深,分枝很少,挺拔的树干,耸入高远的天空。深秋的气息让树叶由青变黄,颜色日渐加深。
姐弄好的土地里,由我负责浇湿,母亲种菜苗。这些菜苗长大了就是梗粗叶肥的大白菜,过冬时可以收来做泡菜,大嫂喜欢吃,我们都赞成多种一些。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们对她的关心,只能这样,默默地做小小的事,方能弥补内心里的歉疚。
菜苗还没全部种好,不远处的家里传来小舒晨的哭叫声。一定是醒后发现她妈妈不在身边了。
大嫂把她抱了来,站在菜园门口的小木桥上,小家伙看到她妈妈突然就止住了哭声,收起了泪线。接着扭转了上身,头扒在了她舅母的肩头上。不是妈妈的怀抱,她也不哭不闹,很安静地盯着她眼前挂满熟透的柿子树。此刻,天与地之间,那么多事物,那么多词语,而我却不知如何来形容她们之间的那份安融。
我背着姐姐和母亲,眼泪散落在风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