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解放後五年，我便當上家庭老師，雖然這個願望並不是我最愛選擇，但，沒辦法，為了生活，為了在空間填滿充實感，何況，那時期教中文是非常吃香的，２０歲的我，拿起長長的藤鞭，作模作樣像個老師呢？想不到，一握就握到現在，歲月的流失，一眨眼又幾十年了，別以為作個私家老師，沒有壓力，其实反之，責任可重大呢？
的確，教師的生涯，真是親身嚐過的苦與樂，畢竟，難以言論，有時候，想起自己在求學時期，亦有過同樣的情形，那時我們祇埋怨老師們的無理取鬧，功課做不好就大罵，拿起藤鞭就打，有理解到我們的感受嗎？這不是我現在的影子嗎？可笑？當時，為甚麼不好好瞭解老師們的苦心呢？
猶記起某個星期天，友人相約到一間老人院，而她們這班熱心公益人仕，早已預備好了物品，這些義舉，每月都十分向往，而這次偶遇，足使我暗泣自愧，當我們一一分發時，那雙銳利目光，似曾相識，她的輪廓，怎會如此熟悉，剎那間，意識到我是認識這位老人家，望在她床邊那牌子，明明白白寫上她的姓名，對了，沒錯了，追思故舊，她就是我小學二年級的班主任楊老師，不覺地即使我往事湧上心頭……
那年，我是二年級的插班生，因為小時在家叔叔教導，致沒有正規上幼稚園，所以，學校的環境，班上各種科目表，我還未懂得叫甚麼？就是開學的第三天，楊老師吩咐同學們，下午要帶齊習字簿，墨盒，毛筆，如果忘記必會被罰，果然，我就是其中一個，她拿起長長的藤鞭，當在全班同學面前，重重打在我的手掌上，忍住含滿的淚水，脆弱童心真的受傷了，那年才８歲的我．
之後，我沒有認真地叫她一聲，遠遠看見她也轉路避過，那不是憎恨，而是自尊與自悲的心態。可是，我對自己說．凡是她授教的課，我會做得更好，不使她有半句責罵，直到畢業，我也沒有拿紀念册給她題字……
往後的日子，極少有機會碰上了．
眼前的楊老師，使我半喜半疑，８５高齡的她，臉頰掛滿了憔悴，聽說：她本來有個幸福家庭，一子一女，丈夫帶著他們洋帆遠去，之後，天天盼，日日
盼，音訊是她撐下來的希望，期待是她寄託會有奇蹟，然而，歲月無情，十年前楊老師已被親友送到老人院，至少有人照顧，望著她痴呆的面蓉，憂慮的神
態，已顯出她的傷痛，即時，我走上前，親切地握住她的雙手，哽咽的叫了聲：
老師，妳還認出我是誰嗎？
（写于越南胡志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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