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的一天清早,我赶在厂里接上班人员的班车到达之前,把自家阳台改成的士多店门打开,想多销售几盒香烟或几包快食面。
我匆匆拉起转闸门,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坐在我家门前的水泥凳子上,肯定是在等待开票员开票拉硫酸或磷肥的吧?我一边想着一边忙于生意和搞家务.。一眨眼就到了上午十点钟,一看那个女子竟还坐在原地一动未动的。.我走过去提醒她,可她却对我不理不睬。难道是个聋哑人?我就又是手势又是口语的告诉她。可她突然回答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哦 !原来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我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她来了:1•52米左右的她穿着还算干净,长长的头发用头饰扎着马尾,圆圆的脸上有一对双眼皮大眼睛,嘴唇略宽微微上翘,笑的时候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如果不和她交谈,不会有人知道她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的。
一晃就过了十多天,我时不时装些剩饭剩菜给她吃,她也就在我家门前“安营扎寨”起来了。由于十几天没有过洗刷,身上渐渐有了一股异味。一天中午,突然来了两个骑着一部无牌的摩托车的中年男人,把她夹在中间带往大碑方向去了……我暗暗庆幸她的家人找到了她。
谁知道仅仅过了两天,让我万分惊讶的是:她竟头发散乱,异常憔悴地又坐在了我家门前的水泥凳子上,一阵哭一阵笑一阵骂着。在她骂的话语间,渐渐知道她竟被那两个畜生拉到山上轮奸后把她丢在了路上!"没有人性的畜生!"我当即就要报警.,却被住四楼的阿姨劝住了:"你傻呀!你住这儿又开个档口,那俩个流氓要知道你报了警报复你咋办?一个流浪的精神病人,派出所不一定会立案的......” 是啊!要是遭报复咋办?破得了案吗?
我犹豫再三虽然报了警,可我不敢提她被强暴的事.。警察要我找民政局,我通过114查找,给民政局打电话.。民政局要我找救助站。我再一次拨114找到了救助站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救助站吗?”
"是啊,你找谁呀?”语气还挺和气
"事情是这样的......"我把有个流浪的精神病人需要救助的事告诉他.,"请你派辆车来把她接去好吗?"
"我们这儿没有车!”语气明显的表现出不耐烦.。
"请告诉我详细地址,我喊辆车把她送过来好吗?”
"你不要送过来!救助站是要自愿的!”紧接着只听到"砰"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不甘心,再一次接通了救助站的电话.接电话的还是那位中年男人,他一听是我的声音,几乎是吼起来了:
"告诉你了!送来了也不会收!”又一次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我对这些该负责任的花纳税人钱财的机构彻底失去了信心!
我只好把不定时给她送饭改为每天至少送一盆饭菜给她。由于她不讲卫生,不去厕所大小便.,厂里好几个人对我意见好大,有的甚至冷嘲热讽……但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看着她在我眼皮底下活活饿死吧?!
天渐渐冷了,我发现她的肚子竟大了起来, 脚也有些肿.天啊!她竟然怀孕了!这时候,有两个好心的退休婆婆也经常送饭过来,还有一个学佛的大哥把他家杂房前以前用来做早餐卖搭的一个雨蓬清理出来,在地下垫上厚厚的纸皮。我又拿来一床旧棉胎和一些防寒的宽松些的衣服让她穿上,后来一个婆婆也送来了一床棉胎。就这样这个可怜的女子终于有了一个暂时可避雨的窝。曾经几次问她是哪儿的人,我送她回家。可她的回答让我摸不着头脑。几次的失败后,我换了一种和她交流的方式,拿着笔和香烟外皮硬壳纸让她写。她握笔的熟练程度让我吃惊!很快几行俊秀排列有序的字映入我眼帘:
李丽莉
江西 信丰
四川省 重庆市XXXX学院
湖南省 长沙市XXXX学院
我仔细分析:四川话的特色我清楚,长沙话我更是了如指掌。她没有这两种话的特点。看来她是江西信丰的了。我在中国地图上的江西省找到了"信丰"这个地名,也是第一次知道江西还有个叫信丰的地名。原来信丰和广东是交界之地,听说韶关和信丰有直通的长途客车.但是我去火车站旁边的长途汽车客运站却没有找到有去信丰的班车。怎么办呢?
到2009年的3月份,眼看她的行动越来越缓慢了,我知道她快要生BB了,可我却无法帮她找到家人。当时心中的那份焦虑别人是无法理解的。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我只有求助媒体。在114的帮助下,几番周折,电话终于打到了信丰电视台的新闻办公室。接电话的也是一位男性,我把她的特征和我了解的所有情况详细讲了一遍,也把我厂的地址和我家的电话号码告诉了他,请他通过新闻报道帮这位流浪的精神病女子找到家人。最后我重重的说:"这可是人命关天啊!"他很有耐心的听了我几分钟的电话讲述后,要我用电脑传张照片过去。可当时我还没有买电脑,也根本不会用。他没有答复我报道或者不报道,由于是长途,我只有挂了电话。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有几辆小车停在了我家门前。据称他们是市政府派来的120,警察,妇联,民政局等单位的人员。医生检查过后,说这两天还不会生之后,官员们就都开着小车扬尘而去……听说是因为有人告到了市政府,所以才有了这次的“联合行动”。可对这个可怜的女子却没有半点实质性的救助,哪怕是一个廉价快餐!
到第三天早上,我照例去看她,却不见了人!这在近两个月来可是没有的事啊.,直到中午还是不见她!
从此,她在我们的视野中消失了!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这几天,在“五月诗笺网”读了肖秋蓉的《逃避,能守住心中的那份安宁吗?》和黎红梅《飘雨的夜晚》两篇有关流浪人员的文章,一下又把我拉进了两年前这个流浪的精神病女子长达十个月的悲惨情景中,一是牵挂那可怜女子的状况;二是想着天天高唱“和谐”的相关部门如今有否真正落实“执政为民”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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