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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花瓶谁的家
  文 / 钟城
    


      从他那个时代过来的男人主动出击的欲望并不强,尽管他们也早出晚归,但心中却总是装着身后那个温暖的家。他们喜欢用厚实的肩膀去承受一切,正如北岛说的:“让我那肩头挡住的世界,不再打搅你”。那种坚忍不拔、忍辱负重的品质是那个时代对一个男人的最高评价,女人可以在那棵扑拙高大的树荫里撒娇、生养,安宁而柔顺。
     这种大男人主义形象常常在他的幻想中出现,尽管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以后更不可能。可他总是固执地想起它,好象那个形象离他并不遥远,就在昨天稍稍往前一些的地方,令人神往。可今天,当他已经习惯晚出晚归、甚至更晚也不想归以至通宵不回,他就知道一切都已经改变,改变得太快了、太深了,影子依然存在,实质已彻底毁坏。
    凌晨两点钟,回到家门口时,钥匙还来不及插进锁孔,他腰间的手机又唱了起来,和弦激越而嘹亮。电话号码是家里的,手机送到耳边时却又只剩下忙音。侧耳听听家中的动静,里面悄无声息,像一口幽深而茫然的黑洞。
里面卷曲着一个怎样的幽灵?
    这样的情形他似乎已经司空见惯。生活中的黑洞越来越多,家中的黑洞越来越深,男人们有意无意地视而不见,女人们还在故做镇静,看不到改变的希望,茫然地等待着岁月的尘埃去覆盖一切。
    当他沉浸在酒吧间光影摇曳的海水底部,当那些低徊舒缓的乐曲彩色鱼群一样绕过他的胸前身后,他偶尔会想起过去的生活,他的思绪会乘他迷茫的瞬间突然来一次短暂的旅行,逆流而上,追溯往日的时光。
    婚后他曾经有一段非常恬淡的日子。现在想来那就像是一段安宁而静谧的隧道,让他心醉神迷。在那三四年的光阴里,除了必要的工作时间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被他窝在家里度过,吃喝拉撒睡,安详而自在,外面的世界离他是多么的遥远。
在他看来,女人对生活潮流嬗变气息的嗅觉比男人要敏感得多,在时间的河流中,在家庭这条能动的船上,首先改变向往的往往是女人,就算是外面刮进来一阵风,首先感冒的也是女人。
    当他的夫人开始拒绝他心中的音乐,开始鄙视他手中的书本,抱怨他笔下的文字,他才隐约感到家中的味道已经起了变化,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已经悄悄侵入他的家,侵蚀着原来氤氲在家中的祥和气氛。异味渐渐浓烈,当那些“窝囊”、“无能”一类刺鼻呛人的词汇悄悄向他逼近过来,他就知道往日的轻松随意、自在宁静已经一去不复返啦。
    从他开始试探着走出去,到他开始试探着夜不归宿,并没有经历太长的过程,外面的世界好象是早有预谋似的,轻而易举地就把他安顿下来了。
    这期间他发现了一个让他颇为惶然的事实:家庭这个基本的生活单元,这个原本美妙而稳定的生活细胞,正在被社会渐渐地分解、吞噬,原来属于家庭的几乎所有作用社会都已经具备,或者说,社会在不知不觉之间几乎已经僭越了家庭的全部功能。洗头洗脚洗澡外面都有了专门店,孩子从出生起就可以全托在外完成原属家庭的培养和教育功能,还有人类精英精子库卵子库、体外受孕、试管婴儿,借腹生子等等等等,更可怕的是克隆人即将诞生,人类的基因和密码已经破译,他想下一步科学要做的将是解决克隆人的智慧和健康问题……他不知道如此下去家庭还有没有位置,他不知道人类究竟要走向哪里。房子越来越美观,室内装修越来越豪华,可家庭却越来越空旷、越来越像一个美丽的花瓶、一个象征性的地址,情感的水份正在不断丧失,那本体性的精神元素已经远远地游离……
    必然的,他的夫人发觉了让她更加伤心的理由,表达的词汇也是与时俱进,“变心、花心、负心、忘恩负义”之类的形容词已经像蜂群一样拥裹着他。
    他知道夫人是对的,以前她是对的,现在也是对的。社会这个抽象的概念同样是无辜的,个人就是社会,他想在外面洗脚,外面就有了沐足馆,他想在外面洗澡,外面就有了桑拿城,他想在外面男欢女爱,外面就有了一群群的“小姐”……那么他错了吗?但最起码是荒诞的,自始至终他都是荒诞的,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荒诞符号。
    他知道外面的一切都是飘摇的,可要命的是,当他坐在那些飘摇的娱乐场中时,他竟然觉得很踏实,只要他口袋里有足够的钞票。当他坐在家中,或在外面想起往日那些贴心的细节,竟然是那样的恍惚,那些曾经让他安宁自在的情绪和气氛,恍如隔世的梦一样飘渺。
    走进深夜里寂静的家中,他总是忍不住要走进书房,翻翻那些越来越陌生的书本,就着那橘黄色的局部光域,让他那漂浮得乏了的心在文字驿站里歇一歇,他不知道此时此景是否还有谁会像他一样亲近这样的文字:
    “他举着勺子。他想喝一口热汤
    入口之前,他习惯性地吹一吹
    背后却有人说:汤是冷的
    瞧,都结冰了……”
    往往就在此时,卧室里的那张席梦思就会传来刺耳的逼仄声,那种隐忍、焦躁、怨怒的味道越来越浓烈,在他的心里一阵阵微微地抖颤着。
    眼前的文字无奈地渐行渐远。他想他该去洗澡了,尽管这在生理上说来纯属多余,外面的各式桑拿几乎把他全身的鳞片都刮尽了,但从心理上看来,回家之后上床之前洗刷一遍又是非常必要的。究竟还要洗去什么,他说不出来。
    “你以为还能洗干净吗!”
    从卧室里突然飞出的这一句话,简直就像武林高手暗地里飞出的阴冷的暗器一样,他知道任何的辩解和躲闪都是徒劳的,这句话只要一出口,对于他和这个家,就已经是一道无可救药的谶语。他呆滞的目光悬在空中,屋里寂静如雪,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听地落向深渊。
    卧室更接近黑洞的底部,他的周身布满寒芒,疲累潮水般涌了上来。倒在床上,在他右侧的脊背像一扇焦岩,与他保持着冷静的距离。
    在梦中,陡立的焦岩一次次朝他塌了下来。


    
2011/1/9 3:43:24 发表 | 责任编辑:桂汉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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