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已经过了，阳台上的紫茉莉却开得正艳，娇嫩的新绿也绽满枝头，几次探身窗外，期待着有寒风吹来。可拂过面庞的永远只是丝丝的凉意。没有风声的冬天，没了冬的味道，也少了很多情趣。我于是打开尘封已久的记忆，翻阅着昨日的珍藏。
冬天的早晨，上学前，总是被妈妈裹了又裹，手套、围巾、帽子，武装得只剩下眨动的眼晴。可转眼间这些东西就被扯了下来，男孩们三五个同伴，把围巾当做旗子高高举起，迎着风跑着闹着，嘴里还呜呜的怪叫，模仿着风的呼啸声。经常只顾着疯跑，本子掉落出来在风中翻卷，于是就一路连滚带爬的追赶着风里的本本，逗得人笑疼了肚子。女孩子们常用挂历纸折成各式各样的风车：单色的纯净、彩色的绚丽、两角的简洁、多角的华丽。更有手巧的，一支芦苇杆上别着三五个样式不同的风车，一路走来，风车哗哗的旋转，再配上红红绿绿的衣服，成了流动的彩色河流。
当我们渐渐地长大，一点一点抛掉了顽皮，却徒添了几分成长的苦涩，于是便开始用心体味这风的味道了。
正午时，风更加猛烈，尖利地呼啸着掠过树梢。光秃的枝干剧烈的晃动，偶尔有枯枝被刮断，转眼间就翻滚出老远。这样的天气却丝毫没有影响太阳的心情，它一脸晴朗地挂在那里，亮堂堂的阳光撒向低矮的土墙，铺在静静的小巷，透过木格纸窗洒在了宽大的床上。老爷爷老奶奶似乎最懂得享受这一切，在背风的角落，他们将手拢在袖里，微闭着眼坐着，深深的皱纹里就漾满了阳光。我想他们心里是快乐的，因为他们几乎用尽了一生的苦才换来了这份安宁与富足。
冬天的风是顽强的，总喜欢从早吹到晚。当最后一抹夕阳抹在鸟雀儿翅间，鸟儿在枝头梳理一下羽毛转身回巢后，风依然在静静的街上鼓荡。这时候一盏盏灯次第亮起来了。远远的望去，哪怕是路人心里也会暖和起来，脑海里随之显出一幅画面：一家老少围坐在炕桌旁，屋外寒风凛冽，屋内热气腾腾，他们享受着农家一天当中最悠闲的时刻。老人讲讲大半生的经历，青年谈谈一年的收成，孩子也停止了玩耍，乖乖地趴在母亲的膝上打着盹……
也许正因为有了这外界的寒风，才让人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与宁静，半夜醒来，侧耳听听窗外的风声，那暖暖的被窝才更显得珍贵和奢侈。
2008年11月28日作于韶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