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景：福利院●
几个大学生走在去福利院的路上，其中的一个女生(宋一慧)正在兴奋地向同伴描述接下来的活动。镜头拉近，落在福利院斑驳字迹的字牌上。宋一慧轻吸一口气，推门。不算宽敞的院子里，孩子们追逐着，嬉笑着。宋一慧正要往里走，突然感觉大腿好像被抱住了。低下头，一个长相有点痴呆的女孩（小洁）正对着自己微笑，还叫了句：“姐姐。”宋一慧伸手摸了下女孩的脸颊。
●第二场景：活动室●
同学甲：“一慧，快过来，大家一起表演节目啦！”
宋一慧正从背包里拿出带来的糖果。
宋一慧：“好的，马上来！”
宋一慧：“小朋友们，哥哥姐姐要表演节目给你们看哦，想不想看？”
小朋友（齐）：“要！”
宋一慧：“那大家要用力拍响你们的小手，还有糖果吃的！”
（啪啪啪），一阵热烈的掌声，孩子们排排做在小凳子上，兴致勃勃地看宋一慧表演。
宋一慧唱起了儿歌：（啊门啊前一棵葡萄树 啊嫩啊嫩绿地刚发芽，蜗牛背著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表演完毕，同伴们给小朋友们分糖果。
宋一慧此时坐在小凳子上休息，顺便给周围的小朋友们剥糖纸。小洁走到宋一慧跟前，
小洁伸出手。
小洁：“姐姐，给你吃。”
宋一慧有些诧异。
同学甲：“这是给你的呀。”
小洁：“不要，不要，姐姐吃！”（把一颗糖塞到宋一慧手里）
福利院工作人员抱小洁坐在别处，对宋一慧说：“看来，这孩子喜欢你。”
宋一慧看着小洁，微笑。
●第三场景：角落里●
宋一慧有点发愣，类似的场景十三年前似乎就已发生过。这个叫小洁的智障女孩，像极了一个人。那些往事，开始如潮水般涌现……
阿玲：“慧慧，给你吃。”
宋一慧：“这是给你的呀！”
阿玲：“不要，不要，给你吃！”
●第四场景：老城（宋一慧童年成长地，回忆）●
这个江南老城存放了宋一慧九岁之前所有的美好回忆。离开老城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宋一慧还在老师的布置的作文《故乡》里写过老墙角的青苔，说故乡老墙角的青苔不像其他杂草，吸收了水分和阳光就会疯长。青苔总是害羞而好看地长着，她和小伙伴最喜欢在下小雨的初春缩在老墙角边，看着青苔落满晶莹的雨滴，然后她就会伸手去触摸那软软的绿色。宋一慧还喜欢追着挑担的货郎换麦芽糖，喜欢在有阳光的周末在青石板上跳格子。当然，这都是和她一起做的，而且只有这个傻子才会陪她一起做。
●第五场景：乡间田埂●
其实阿玲本不是傻子，这场意外是所有悲剧的开始。
春天的田野散发着迷人的香气，蜜蜂成群地在油菜花丛中飞舞，不远处的田埂中放着养蜂人采集蜂蜜的蜂桶。
宋一慧：“阿玲姐，你跑慢一点，我追不上。”
阿玲：“慧慧，快过来，前面有好多花，我去摘啦！” （宋一慧气喘吁吁地想追上阿玲）
宋一慧突然听到一阵哭喊。
阿玲：“啊……蜜蜂……救命啊！慧慧，快救我！
（阿玲摘花时不小心踢翻了蜂桶，蜜蜂蜂拥而出，阿玲被蜜蜂围住蛰咬）。宋一慧傻了眼，阿玲在蜂群中打滚。宋一慧忙跑回去找人帮忙。
●第六场景：活动室●
小洁头戴小蜜蜂头箍与小朋友一起表演。“（嗡嗡嗡，嗡嗡嗡，大家一起勤劳动。来匆匆，去匆匆，走得兴味浓。春暖花开不做工将来哪里好过冬？嗡嗡嗡，嗡嗡嗡，不学懒惰虫）
宋一慧眼眶有点湿润，回忆再次转向十三年前。
●第七场景：医院●
阿玲躺在病床上，脸上裹着纱布。阿玲母亲伏身哭泣，阿玲父亲与医生站在一旁。
玲父：“孩子以后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医生：“这个……孩子天生对蜜蜂过敏。这次又是被这么多的蜜蜂咬伤，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只不过这孩子……以后智力会受影响，行为方面和正常人表现会不太一样。”
玲父摇头叹息，玲母的哭声变成了哭嚎。
宋一慧紧咬双唇，手不自主地抓紧栏杆，望着昏迷的阿玲……
这是宋一慧第一次知道蜜蜂能咬伤人，而阿玲就是这样一个可怜人。
●第八场景：弄堂●
宋一慧十二岁，阿玲十五岁，两人搭着凳子跳橡皮筋。
男孩：“哟，宋一慧，你怎么和傻子一起玩啊？没出息！”
宋一慧：“她不是傻子，你才傻呢！”
男孩：“什么，你再说一遍？”（踢翻凳子，伸手来抓宋一慧的衣领）
阿玲：“慧慧，他要干什么？”（十五岁的阿玲已经比宋一慧高了一个头，可是看起来宋一慧好像姐姐）
男孩：“你说什么，我傻？你跟着这大傻冒玩傻了吧，哈哈！”
宋一慧用力扑向他：“她不是傻子，你再说她傻！”
男孩还是大叫阿玲傻子。两人扭打在一起，阿玲在一旁边哭边喊：“别打了，别打了！”
●第九场景：姨妈家●
宋一慧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宋一慧很小就和姨妈一起生活。姨妈对宋一慧的生活和学习一向都严格要求，对她与与阿玲每天都粘在一起早有不满。宋一慧这次的打架事件让姨妈勃然大怒。
姨妈：“一慧，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学不好好上，打架倒是一学就会了啊。你爸妈要是知道你现在是这个样子，还指不定要怎么怪我呢。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姨妈显得非常生气。
此时的宋一慧沉默不语，脸上的伤痕清晰可见。姨妈的训斥反倒没让她怎么难过，她反而担心阿玲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自己的粗鲁行为吓坏。
姨妈见宋一慧沉默不语，以为她已有了悔过之心。于是语重心长地说：“一慧，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将来要上中学、考大学。阿玲呢？她教室都没去过吧。她就是一傻子，傻子能干什么呀！你不要把自己的前程跟一傻子搭上给搭没了！”
房间。
宋一慧躺在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的吊灯，她反复地对自己说：“阿玲不是傻子，不是。”她拉起被角蒙上自己的脑袋，希望再也听不见傻子这两个字。
●第十场景：回家途中●
宋一慧的心不知不觉产生了小涟漪，她恐怕没意识到自己的心已经开始放弃这个傻子朋友了。
放学了，宋一慧边踢着石子边往回走，忽然她听见了阿玲的叫声：“慧慧，慧慧……”换作平时，她肯定会箭步跑向阿玲，可是这次，她只是呆呆地站在路口，看着阿玲一步步跑向自己。
阿玲跑到宋一慧跟前，伸出手：“那，给你吃，妈妈刚刚换的麦芽糖！”
宋一慧看了一眼，说：“不要，你妈妈给你吃的。”
阿玲（哭腔）：“不要，不要，给你吃！”
宋一慧只能拿了一小块，放进嘴里，阿玲心满意足看着她。
宋一慧：“阿玲姐，以后我不能常来找你玩了。现在功课很紧，作业很多，姨妈还要让我上补习班。”
听说宋一慧不找自己玩了，阿玲号啕大哭：“不要啊，慧慧，你不要不和我玩，没有人和我玩了。”
阿玲这么大的反应让宋一慧不知所措。宋一慧很想让阿玲别哭，周围围着好多看笑话的人都想知道她怎么把一傻子弄哭了，还有她和这傻子是什么关系。宋一慧的脸羞红了，不管阿玲，她一个人快速地逃离了人群。口中开始融化的麦芽糖粘住了牙齿，她伸手抠了出来：“什么呀，这糖真苦！”
此时的阿玲仍站在原地痛哭流涕，手中的紧握的麦芽糖融化开来，粘住了穿着的裙子。经过的人不时发出笑声，可是她不明白，不明白她一直最要好的一慧怎么会不和自己玩了。
●第十一场景：楼道●
宋一慧没有想到这样的分别会是永远。
九月来了，又是新的学期。宋一慧要转学了，去爸妈所在的小城。两个月的假期她上课、补习，没有找过阿玲。倒是阿玲常在一慧的楼下转来转去，手里好像总是捏着东西。其实一慧只要打开窗户就能看见阿玲，只是她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因为姨妈说这样会有蚊子。
出发前一天，宋一慧在收拾行李。楼下传来哭喊声和姨妈的呵斥声。
阿玲：“慧慧，慧慧，给你给你，不要拉我……”
姨妈：“你这个傻子，出去！我们一慧没时间见你！”
阿玲被姨妈推出门外，推搡中阿玲手里握着的长命锁链断裂，长命锁掉在地上。阿玲的哭声变得撕心裂肺，姨妈叫来了玲母领走了阿玲。不知过了多久，宋一慧还是能听到阿玲的哭声：“慧慧，慧慧……”
宋一慧站在房门前，握着门闩的手渐渐松开。听见姨妈上楼来，她走回房间。
●第十二场景：新教室●
课休时间，宋一慧坐在教室里发呆，听到了有同学来传话：“宋一慧，老师让你去办公室拿信！”
宋一慧有点奇怪：“信，谁写的？”
从老师手里接过信的宋一慧发现信是从老城寄过来的，寄信人是阿玲的父亲。带着心里的疑问，她拆开了信。
一慧：
阿玲上个礼拜因为癫痫发作突然去世，发病的时候没人在家，走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我们没有尽到好好照顾她的责任。他母亲现在仍处于深深自责与痛苦中无法自拔。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个噩耗，怕影响你的学习，可想来你是阿玲生前最要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所以我和她母亲还是决定告诉你。你和阿玲总给我们姐妹俩的错觉，有时候，我和她母亲说笑，如果我们阿玲有你这么个妹妹该多好，你总是像姐姐一样保护她，不让她受人欺负。阿玲是我们唯一的孩子，这样的结果只能算命中注定了。
一慧。其实你走之前，阿玲一直说要送给你样东西，可是总见不到你。我们还说她，说她哪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可送，可是都不知道她要送你的是我们从小给她护身的长命锁。你走的那天晚上她是给你送锁去的。小时候那次事情后，我们给她求了这个锁，可终究是命里注定，锁也锁不住的。
现在我一并把这个锁给你寄过来，虽然锁链断裂了，可这也算阿玲生前未了的心愿吧。阿玲走了，希望这个锁可以一直保佑你。
玲父
99年12月
宋一慧趴在课桌上，手里紧握长命锁泪如雨下，泪滴在裤子上，不久就湿了一片。
（一直以来，宋一慧都认为长命锁的断裂割断了阿玲的生命。而自己当年的自私与怯懦仍让她在阿玲生命逝去的十年后深深忏悔。）
●第十三场景：活动室●
台上的小洁好像当年的阿玲，可是她比阿玲幸运。
宋一慧看着台上小洁的表演，剥开小洁给的糖塞进嘴里，微笑着说：“好苦啊……”泪珠沿脸颊滚落。
（作者系浙江大学宁波理工学院法传分院2007届新闻学1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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