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之末,清角渐寒,寰宇之间,茫茫然有阴森气,时近岁末,心绪怅然,清寂寥落。吾乃始觉有客行悲乡之意,遂题诗一首,聊以抒怀。
柔荑清浅兮蔓枝凋枯
佳人理妆兮临江独驻
瑟瑟北风兮落木萧瑟
玉蟾寂寥兮乡关何处
中国历史上游子思妇独在异乡的离愁和惆怅之情大抵如是。
思妇妆成,独依江楼,目眦欲裂,岿然不动,恰似王建笔下的望夫石。空垂茫茫江水,直到千帆尽过,日又黄昏,便化为三峡边的神女峰,伴着江上月明,慰藉过往的千帆游子,成为后世赞誉效法的典范。
边角声里,游子东顾,仗手执剑,簌然落泪,只是燕然未勒难思归计。唯有啸剑前驱,直到兵刃卷曲,马革裹尸,便化成一缕青烟,伴着凛冽的北风,回到寒窑独守的妻子身边,成就了忠君报国的宏愿。
虽然于我自身而言,绝非斯属寒蝉凄切,执手泪眼之他乡异客,然其情态状貌,颇有几分相似之处,无非是些寄身之痛,寥落之悲而已。
秋冬时节,日极短促,夜便愈加显得漫漫无期,每日睡前的时光,自然成了一种最苦痛的煎熬,或忆起家乡的小河,浅浅的似乎并没有多少浪波,朦胧中逾显真切;或忆起家里圈养的鸡鸭,常常一时难以自持,咕咚的咽起口水来。或隐约看见门前悬挂的几张彩纸,红红火火,带着节日的喧哗。然而一个转身,蓦然觉醒,依然是薄衾冰冷,清寂难耐。
一个人走在喧嚣中透着寂寥的校园中,时时会生发出一种年少的忧伤,面对未卜的未来,将逝的青春和蓬门深处日渐衰老的父母,难免“身不得安睡,尽夜起相思”。这是一种对未知世界的迷茫与感伤,又何尝不是一种对韶光难再,人生朝露的失落与忧惧呢?
陆游词云:“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我想也许他并没有离乡之苦吧!君不见李太白初出川蜀,素衣临江,对酒而歌“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乡亲”;君不见于右任羁旅台湾,霜鬓枯容,长歌当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
不必提余光中的《乡愁》,更不必提青莲居士的《静夜思》。
秋天的落叶,冬夜的寒霜,叫人最难消受。不经意间便挑起心底去国怀乡的情愫,然后慢慢积淀,挤满心灵的每一个角落。
瑟瑟的寒风中,那个我无数次驻足的寻常巷陌,是被夕阳笼罩的故乡吗?
你问我:乡关何处?
感受着故乡熟悉的韵律,沐浴着故乡吹来的微风,一抬头,一群凫雁惊破天地的寂寥,飘然而去,并没有给我留下故乡的消息。
日暮临江渚,杨柳风前舞,休问乡关何处?泪簌簌,渺渺北望思情满江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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